天一亮,李克明兴冲冲地来向陆岱峰汇报自己已经除掉了叛徒赵梦君的消息。陆岱峰听后,显得很冷静,并没有李克明所希望看到的很高兴的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李克明觉得很奇怪,自己除掉了赵梦君,陆岱峰怎么会不高兴呢?难道他的心里有什么打算?还是他另有什么发现?
陆岱峰问:“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李克明压下了心中的兴奋,说:“在一家叫作楼外楼的旅馆里。”
陆岱峰知道在上海滩叫“楼外楼”的旅馆、饭店不少,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一家。他从事地下工作,对整个上海的各种场所都有比较详细的了解。这些在平时看来好像没有什么用处的事情,在关键时候却常常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陆岱峰问李克明:“你是在哪一家楼外楼找到他的?”
李克明说:“在离警备司令部不远的那一家。”
听了李克明的回答,陆岱峰皱起了眉。“既然他到了那儿,为什么没有跑到警备司令部里寻求庇护呢?”
李克明连想也没有想,说:“这不是明摆着吗?他肯定知道我们在警备司令部里面有内线,他怕贸然进去会不明不白地送命。”
陆岱峰听了李克明的分析,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克明见陆岱峰一直在沉思,便问:“昨天,你不是说要研究一下营救杨如海同志的计划吗?”
李克明的问话,把陆岱峰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他想了想说:“我已经初步想出了一个计划,我们这次必须全体出动,可以化装成出丧的队伍,把长枪都放在棺材里,在半路等着他们。等押解杨如海同志的囚车一到,我们就把棺材横在当路,然后下手。”
李克明说:“这个办法不错。不过,如果他们走山路的话,我们还可以提前埋伏好,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陆岱峰说:“从上海去南京,山路很少。我想,敌人不会选择走山路的。”说到这儿,他略一沉吟,说,“不过,我们也得有这一方面的准备。这样吧,克明,你按照走大路和走山路这两种情况分别制定出一套行动方案。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
李克明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没了言语。近来,由于一连串事件的发生,他也比以前沉默了许多。
陆岱峰仍然有点担忧地说:“只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敌人押解的具体时间和行经路线。”
李克明说:“我们可以让金玉堂和他哥哥联系,让他哥哥打探这个情报。”
陆岱峰说:“目前,我们在警备司令部里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也只能靠他了。”
李克明说:“我想叛徒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金玉堂应该是可靠的。他哥哥提供的情报我们应该相信。”
陆岱峰说:“根据凌飞上次对金玉堂的考察来看,我对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李克明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分兵几路,在去南京的几条主要道路上都埋伏下人?”
陆岱峰摇了摇头:“警备司令部不比调查科上海实验区,他们可是有军队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可能会派军队保护。我们本来只有几十人,如果再分散兵力,就更不可能拦截住了。所以,我们只能冒险了,把全部的宝都押在金满堂的身上了。”
说到这儿,陆岱峰稍一沉吟又说:“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凌飞和钱如林,今天下午我就让他们开始着手做准备。你回去以后,立即召集各小组组长开会,向他们布置任务,要他们做好准备。但是,不要让他们把具体任务告诉队员们,以免走漏消息。”
李克明担忧地说:“我对行动队的几个组长是非常信任的。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还是要谨慎,提前把任务告诉他们,万一泄露出去……”
陆岱峰打断了他的话说:“即使我们不事先告诉他们,只让他们做武装行动的准备,他们也能猜到是营救杨如海同志,所以,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他们不知道行动的具体细节,怎么做好准备呢?”
李克明想了想,说:“也只好这样了!”
李克明走后,陆岱峰又找来凌飞和钱如林,向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安排手下的人都做好武装行动的准备。布置完任务后,他让钱如林先走了,又特别叮嘱凌飞说:“你要想办法尽快与郑茹娟取得联系,让她多注意他们内部的情况,看有没有人去送情报或者是打电话出卖我们的情报。”
凌飞说:“据郑茹娟说,自从许明槐把杨如海同志押送到警备司令部以后,就留在那儿没回来。”
陆岱峰说:“杨如海同志是他抓到的,他怎么会把这个大功劳拱手送给熊式辉呢?我想,往南京押送时,他也会亲自去的。”
“这个人很狡猾,如果他亲自去的话,恐怕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凌飞担心地说。
陆岱峰说:“正因为这样,我们必须把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都要想到。”
凌飞感到肩上的担子很沉重:“但愿我们的情报不会出现纰漏才好。”
陆岱峰笑了笑,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离行动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你要多想一想,把准备工作做细。只要把准备工作做细了,也就离成功不远了。”
凌飞临走的时候,陆岱峰突然又叫住了他:“在行动之前,你还要和郑茹娟再见一次面,要她尽量多提供一些信息,然后我们把她提供的信息和金满堂提供的情报进行综合分析,以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
凌飞一脸凝重地说:“这一点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我们再失败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陆岱峰当然知道他后面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他拍了拍凌飞的肩膀,又说道:“还要记住一条,千万不能暴露郑茹娟,虽然她不是我们的人,但是,她的位置很重要,今后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更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来源。”
凌飞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们两人。”
陆岱峰说:“不仅是现在,今后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说完后,他让凌飞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陆岱峰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两眼看着窗外,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