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欣深深吸了口烟,开始对比阿特丽斯详细讲述办公室里的内幕消息。那个神情严肃的图书管理员芙朗辛是汤普森先生的侄女,一个老处女。那两个胖女人中有一位是离了婚的,另一位是个寡妇,她俩总在一起,所以马科斯称她俩为“格林姐妹[19]”马科斯眨着眼睛边笑边说。
比阿特丽斯几乎吐出她的饮料。“可是我想你说过的,这是个家族企业!”
“呃,是呀,但哪个家庭没有秘密呢?”马科斯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那么你呢,孩子?你的秘密是什么呢?”
比阿特丽斯把目光转向她的酒杯,慢慢抿着这甜滋滋冒气泡的饮料,她在拖延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信任这位喜欢说长道短的新朋友。她的玻璃酒杯突然空了,她依然在拼命思考说些什么。
“加尔松!再来一轮!”马科斯对着吧台高声喊道,随后她那对探究的大眼睛又转向比阿特丽斯。“嗯,你来自哪里?”
“马里塔。”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你在克利夫兰多长时间啦?”
“大约两年。我来投靠我姨妈。”她小心翼翼不提及多丽丝的名字,马科斯也不问及。这些谎话变得如此顺口,以至于比阿特丽斯几乎相信它们是真的。
显然,这些信息对于马科斯来说已经足够编织一些闲言碎语了。她点点头,好像理解一位小镇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迫使她背井离乡。
第二轮饮料来了。马科斯搅动自己的饮料,开始咬那根红色的麦秆小吸管。比阿特丽斯深深喝了一口这种甜玩意,她的头开始感到轻飘飘。
“我一辈子住在克利夫兰,在西区长大,我爹是个警察。”马科斯又吸了一口,然后换了话题。“我想你为兰迪·哈洛伦工作也许会干得不错。你来之前干你这份工作的女孩样样事情都替他做,现在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是说那个有……?”比阿特丽斯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对。我会想个办法把你介绍给他的。不过,要当心,孩子。那个男人是条鲨鱼。”
“鲨鱼?”
“只要留神他的手,尤其是长时间午餐之后。他会有点醉酒。”
“像个酒鬼?可是他上班喝酒难道不会被开除?”??“当然不会。他父亲是银行副总裁!”马科斯哈哈大笑。“他终身有工作。”
“这好像不公平。”
“哪样事情是公平的?”马科斯眨巴着眼睛说。“这些有钱的杂种在东区大厦里长大,上私立学校,从小享受特权,没有干过一天苦活!重要的是如果他喜欢你,你的工作就安全。”
她们离开酒吧的时候,比阿特丽斯不是一点点头晕目眩。寒风吹到她暖热的脸颊上感觉很好。晚上八点,克利夫兰的街道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甚至找不到一辆出租车。她俩走到街角处的公共汽车站,在长凳上坐了下来。一只空纸袋随风飘过,落在候车棚前面的脏雪上。
马科斯点燃又一支香烟,低头看了看手提包,随后环视空荡荡的大街。“哈,这个城市死了!我喜欢生活在真正的城市里,比如纽约或芝加哥。”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在比阿特丽斯看来,马科斯能够做任何事情。
“噢,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垃圾城市。”马科斯抬头仰望路灯上沾染的工厂油烟。
马科斯一直等到比阿特丽斯安全上了公交车。“你独自一人没事吧?”比阿特丽斯边问边注视着她美丽的新朋友,马科斯这时站在车旁冷清清的人行道上。
“跟你说吧,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马科斯笑着说,然后从容地漫步朝终点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