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午,就在我准备去找雨默的时候,警车呼啸而至,马千里抱着公文包直奔萧医生的办公室。于是我又拐了回来,跟去看热闹。其实,我是想看看这个精神科医生怎么继续糊弄马千里。
其实郝达维说的挺符合剧情发展,也符合我的期待。如果萧白真的是杀人犯,他被抓走的那天我肯定会拍手称快。
“萧医生,快看资料,我实在是没辙了。市长限期让我们五天破案,五天,他以为办案是写报告啊!”马千里都顾不上客套了,急急递给萧白资料。
萧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早就可以下班了,一直没走,因为知道你肯定要找我。我说马队长,你不是布置警力排查主干道的过往车辆了吗?怎么又让他给跑了?”
“他打一枪换个地方,这次是省正北高速路主干道分岔口上。那里已经是外市了,那里我们没有布置警力啊。我都怀疑他会不会抛尸完直接潜逃了。”马千里无奈地说道。
“我早上补觉,没看新闻,你先大概说说怎么个情况。”萧白打开资料,开始重点翻看新的抛尸现场照片。
“这个现场不是任何人发现的,而是凶手自己打电话报警告诉我们的,真是嚣张到了极点!”马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打电话通知你们?”萧白一愣。
马千里点了点头:“从一个公用电话亭拨出的,说话时用的是电脑早就合成的录音。公用电话亭没法查啊,至少有上千人的指纹和鞋印,狡猾的凶手也肯定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我能猜到,我主要想的就是他这个方式……似乎想表达出某种东西。”萧白思索着点上一根烟,先给自己提提神。
“表达什么?”马千里连忙问道。
萧白没有回答,而是翻着手中的现场照片说道:“这第三个抛尸现场和第二个相似,代表他的手法和风格已经成熟化、模式化。而且他犯案的间隔这么短,可能都来不及做黑市的器官配型。我怀疑他的主要动机早已经脱离了器官买卖的利益,纯粹为作品而杀人。”
叹了口气,萧白继续讲解道:“精神病患和正常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他们的思想和认知脱离现实,精神病案犯和正常案犯的动机区别也是如此。凶手首次犯案时,他虽然杀人又渎尸,但他的主要动机是为了钱。钱属于‘现实’利益,虽然他的行为看起来如此疯狂,但从动机而言他属于‘正常案犯’。后来他的主要动机却演变成了畸形的虚幻成就感,表明他的精神认知已经异于常人,属于‘精神病案犯’。”
“精神病,那不正是萧医生您的专业范畴吗?”马千里笑呵呵地插嘴道。
“精神病患的许多特定行为都具有象征意义,而且往往病情越严重象征行为越多。这些象征行为,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律例一般必须严格遵守。比如我有一名患者,他一直以来都是穿着鞋才能睡着,贴着墙才能走路,而且他每次回到病房都会朝房门外吐一口唾沫。单看这些行为,你可能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马千里也问。
“如果我告诉你他有被害妄想症呢,你是不是就能猜到他一系列象征行为的心理动因?因为穿着鞋才能随时逃跑,贴着墙才不会被敌人从背后偷袭,朝门外吐一口唾沫敌人就不会跟着他回到病房。精神病案犯也一样,随着病情和案情的发展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象征行为。比如凶手这次抛尸位置在一个分岔路口,可能也正迎合他当时的心理。”
“分岔路口……”马千里思索着。
“是的,象征着他现在走进了一个分岔路口。一是遵循中国的那句老话——事不过三,从此收手,彻底隐匿。就像开膛手杰克一样,在他名声大噪的时候突然消失。二是继续杀人,一直杀到你们破案为止。”萧白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而从种种迹象看来,他似乎更倾向于前者。”
“那……那不是更没希望破案了!”马千里惊道。
“他现在打电话通知你们的这个方式,这是反社会人格膨胀到顶端的标志。这点和杰克很像,杰克当年就是通过写信给相关部门的方式来挑衅。在他看来,他的‘事业’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自己已经无法再超越了。这不仅是自大的表现,而且表达出一种倾诉欲,意图毁灭自我。”
“倾诉欲,毁灭自我?”
“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希望你们能抓住他。”萧白缓缓说道。
马千里听呆了:“这怎么可能?”
萧白点了点头:“杀人狂也是人,很多小说和电影为了表现惊悚主题,故意将杀人狂表现得穷凶极恶。其实只要是人就会有善恶,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善与恶是相对存在的,这就是人性。”
“杀人狂也有人性?这个说法我可不敢苟同。”马千里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萧白呵呵一笑:“还记得杨新海这个杀人狂吧,当记者问他,他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是谁时。他说他感谢警察,被抓以后警察给他买过两件衣服,从小到大他没被人这样关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