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箫声依然在继续,单调、优美而凄凉。
那人吹得生疏,羞怯而迟疑,一声一声地,时断时续。
箫声越来越慢,越来越缓,终至无声。
可是听久了,总有单薄而凄凉的调子在耳边回响。
上海的天气湿而寒,到处都是潮冷的,东方楚搭了一条毯子在腿上,轻轻地揉着左膝。
他坐在壁炉旁。
桑卫兰背对着他,临窗,负手而立。
“桑老板,多谢你为我解围!”
“没有我,东方先生一样可以脱险!”桑卫兰淡淡地说。
“这可不见得,”东方楚嘴角上泛着点苦笑,“俗语说,哀兵必胜。
看得出,夏公子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不过说来奇怪,夏部长身体硬朗,怎么说没就没了?”
桑卫兰不语。
“桑老板就不觉得蹊跷?”
“有东方惨案在前,桑某也就不会觉得什么事蹊跷!”
“那……桑老板是否也在怀疑老朽呢?”
“不敢!”桑卫兰始终是不冷不热。
东方楚自嘲似笑了笑,继而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使你不来,我也迟早会去找你的!”
桑卫兰心中一痛,转过头,冷冷地望着他。
东方楚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是在说笑!”
桑卫兰的目光,犀利而冰冷,“其实,我等了一上午,却连一个电话也没等到!”
东方楚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你知道,人要在恰当的时间做恰当的事……”
“哪怕不惜等上十六年?”桑卫兰反问。
这句话也未免太直白,东方楚眯起眼,向桑卫兰望去,两人对峙。
“桑老板这句话,恐怕是意有所指吧?”
桑卫兰冷笑,“看你怎么听了!”
东方楚笑了笑,没错,这句带刺的话,是可以有多重解释的。
“那么,”东方楚镇定地微笑,“桑老板今日是为何而来呢?”
“我是来拿钱的,”桑卫兰简捷地说,“你说过,无论谁破了东方惨案,都会送上一半家财!”
“这么说,”东方楚故做惊讶,“桑老板破案了?”
“破了!”
“好!好!好!”东方楚击节称赞,“东方家的冤魂们,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老朽的心事,也终于了了。
桑老板圆了令叔的遗愿,亦可桑探长亦可瞑目了!由桑老板来破这个案子,真是再好不过了!人心所向,冥冥天意,自有定数!老朽一定做主,将东方家一半的财产,悉数奉上!”
“你就这么确信,”桑卫兰淡淡地一笑,“我已经破案了?”
“桑老板说破了,”东方楚靠在沙发上,微微一笑,“那就一定破了!反正总要有一个人来破案,不如桑老板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