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开始相信他一生中最后的真正快乐的一天是1984年3月24日。那天是星期六,下午他在家照看盖基,而瑞琪儿和艾丽去购物了。她们是跟乍得一起坐他的车去的。不是因为路易斯自己家的车坏了,而是因为老人很喜欢她们陪他一起去。瑞琪儿问路易斯是否能看好儿子,路易斯告诉她没问题。他高兴地送妻子和女儿出了门,路易斯认为经过了一冬天在缅因州,主要是在路德楼镇的枯燥的生活,瑞琪儿确实应该尽可能多地出去走走。瑞琪儿一直不停地开这件事的玩笑,但在路易斯来看,她确实有点激动,能离开路德楼镇出去逛逛真是不错。
盖基那天下午两点左右午睡醒了,伸着懒腰,显得精神不佳。他在午后两点时经常是这个样子。路易斯想了几招试图逗笑儿子,但盖基对此不感兴趣。更糟糕的是,这孩子总有种要吞东西到肚子里的动作。路易斯看到盖基抓了一个蓝色的玻璃弹子时,决定不能让他乱抓乱拿了。艾丽的蓝玻璃弹子要是被儿子吞了的话,可能会噎着他的。他把这些玻璃珠子收了起来,但也没引起盖基多大兴趣,可能直到他妈妈回来时才会好些。
路易斯听着早春的风在房子四周吹着。他突然想起五六周前下班回家的路上自己一时冲动买的老鹰风筝。他买了放风筝用的绳了吗?感谢上帝,他想起来自己也买了。
“盖基!”路易斯叫道。盖基在沙发下找到了一只绿色的蜡笔,现在正在艾丽最喜欢的一本书上乱画呢。这会弓愧艾丽和盖基的争吵的,路易斯想着,不由得咧开嘴巴笑了。要是艾丽埋怨他对盖基在她的书上乱写乱画而路易斯却没给她抢过来保护好的话,路易斯就会提起他刚刚在儿子的宠物中发现的惟一的宝贝——绿蜡笔,谁让艾丽乱扔绿蜡笔了呢。路易斯正想着,听到儿子机灵地答:“什么!”盖基现在已经能讲不少单词了。路易斯原来还以为小男孩可能实际上学说话学得慢些呢。
“你想出去吗?”
“想出去!”盖基高兴地同意道,“想出去,爸爸,我的鞋在哪儿?”
路易斯经常对盖基说的话感到吃惊,不是因为话语回答机灵,而是因为他认为小孩学说话时都听着像移民学外语似的乱七八糟,但孩子学说话却很可爱的。他知道婴儿能发出人的声带所能发出的所有的声音,那些滑音、鼻音和摩擦音等,这些音在法语、德语中常出现,但等他们一学说英语后,他们就失去了发这些音的能力。路易斯不只一次地想过是否孩童时期孩子们忘掉的东西比记得的东西多。
盖基的鞋最后终于也在沙发下找到了。路易斯又想到,有小孩子的家庭里,客厅里和沙发下会有一种强烈的神秘的吸引力,最终会把孩子们的各种东西都吸引进去,从各种瓶子。尿布别针到绿蜡笔以及旧《芝麻街》杂志。
不过盖基的夹克衫却没在沙发下,它被放在了楼梯上。盖基的红帽子是最难找的了,盖基不戴帽子就拒绝出门。最后路易斯在壁橱里找到了。当然,那里是他们最后去找的地方。
“去哪儿,爸爸?”盖基把手伸给路易斯,友好地问。
“去温顿太太家的田地里,”路易斯说,“去放风筝,我的小男子汉。”
“风筝?”盖基疑惑地问。
“你会喜欢的,”路易斯说,“等一会儿,小伙子。”
他们进到车库,路易斯找出钥匙串,打开了小贮藏柜,开开灯。他翻了个遍,找到了老鹰风筝,还在袋子里放着,上面的价格标签还没撕下来呢。他是在二月中旬心情沉闷时买的,盼它能带来些希望。
“那个?”盖基问,这是盖基想问“爸爸,你到底是拿着个什么啊”的替代语。
“这是风筝。”路易斯说着把风筝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打开了折叠着的老鹰风筝。盖基很感兴趣地看着,老鹰风筝打开翅膀后也许会有5英尺长,是由硬塑料做的。风筝前端是细瘦的粉色的脖子,上面画着一颗小鹰头,头上一双红红的鼓起的眼睛盯着他们。
“鸟!”盖基大声叫道,“鸟,爸爸,是只鸟!”
“是的,是只鸟。”路易斯点头称是。他把绕线轴放在风筝后面的口袋里,又在柜里翻找他同一天买的有500英尺长的绳子。他回头看着盖基又说了一遍:“你会喜欢它的,小伙子。”
盖基确实喜欢。
他们一起拿着风筝走进了温顿太大家的田里,路易斯一下子就把风筝放到了天上,虽然他有好长时间没放过风筝了。自从12岁时吧?19年前吗?上帝啊,那么长时间了。
温顿太太跟乍得差不多一样老,身体特别虚弱,她住在田地一端的一座砖房里,但却很少出来。房子后面是树林,林子通向宠物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