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塘和艾宝静静地坐着,他们看着不远处慢慢挪移的一大群人。
那一大群人,就像是广袤的草原上结队的羊群,散落又聚在浩大的绿色的一角。
不过,这一群羊都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而其中,在周身全是绿叶白草,四周隐隐的青黛色山脉中,豆豆妈的一身芭比粉,就显得尤为亮眼。
严塘一眼便看见了她。
严塘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艾宝聊一下豆豆的事情。
无论如何,豆豆都算是艾宝过来和严塘一起生活,第一个交上的朋友。
骤然被朋友这样冷淡地对待,无异于是对艾宝泼了一身的冷水。
于是,严塘轻轻地问艾宝,“宝宝,今天豆豆不理你,有没有伤心呢?”
他侧过头,看着艾宝。
艾宝眨眨眼睛,“有一点点的吧。”
他说。
严塘点点头,他拍拍艾宝的肩膀,安慰他,“豆豆做了一个小手术,性情有些变化了,他不是不喜欢宝宝。只不过是现在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我们也不能怪他,对不对?”
艾宝没有回答严塘。
他有些呆呆地看着远方朦胧的几笔山脉,不知道正在哪里神游。
严塘低头发现艾宝的走神,也不打搅他。
严塘早就习惯了艾宝的发呆。
有时候他给艾宝洗澡的时候,艾宝都能盯着墙上的瓷砖走神。
也不知道那块白色的烫边瓷砖上,有着什么秘密世界。
严塘和艾宝两个人挨着彼此,安静地在红格子飞毯上坐了一会儿。
风有些大了,红格子飞毯边上的草都被吹得沙沙作响。
严塘随手理了一下自己黑色的碎发,感受着细细密密的风从自己的耳朵边掠过。
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艾宝才回过神。
他还是没有回答严塘的问题。
艾宝只说,“哗哗是旅游去了呀。”
他说,“等哗哗旅游完了,他回来了,他就好了,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的。为什么要难过呢?”
严塘就问,“那豆豆去哪里旅游了?”
艾宝摇摇头说不知道。
“可能他是去天上一颗发光的星星上吧,”他说,“我们睡觉觉的时候,他就在星星上和我们打招呼。”
严塘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艾宝的想法,“我也这样觉得。”
“那如果哗哗一直没有回来,宝宝会难过吗?”他又问。
艾宝睁着圆圆的眼睛,凝望着严塘。
静默的山,环抱的树,含苞的花还有花上驻留的蝴蝶,都清晰地印在他翦水的眼里。
许久之后,艾宝叹了一口气。
“这也没办法的呀,”他说,“说你好呀,说再见呀,都是正常的事情的。不是每一个见了面的客人,都能再见到下一次的。这一次说拜拜了,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说拜拜了呀。我们不应该难过的。大家都是走在自己的路上面的,遇见过就已经很好了呀,为什么要要求一直地见面呢?”
“花花知道自己没办法遇见第一次开花见到的蝴蝶,鱼鱼知道自己没办法遇见第一次游到水面,见到的飞鸟鸟,那人为什么一定要遇见我们遇见过的人呢?”艾宝说。
严塘默了一会儿。
“你说得很对,宝宝,”严塘说。
他捏捏艾宝的小肉手,“我们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