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叹息,三河之水齐聚,近乎天劫,非人力所能扭转,他并不畏惧死亡,可他想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得这么憋屈。
城楼上的士兵对风伯说:“您有御风之能,现在赶紧逃,洪水再快也追不上您。”
风伯看向雨师,笑着说:“你修的是水灵,洪水再大,若想自保都没问题。”
雨师凝视着洪水,淡淡说:“泽州城破,神农山不保。轩辕的军队要想接近神农山,只能从我尸体上踏过。”
风伯拍了拍雨师的肩膀,对劝他逃走的士兵们说:“从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蚩尤,我对争权夺利没兴趣,我只是喜欢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跟着他,就像是跟着世间最强劲的龙卷风,没有任何约束,想往哪里刮就往哪里刮。你们见过风逃走吗?不管碰到什么,风只永远向前吹!”
风伯大笑着,取下了披风,挑衅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滔天巨浪。雨师也拿出了自己的神器雨壶,脸上的面具发着冰冷的寒光。
他们身后,所有的士兵都拔出了自己的兵器,一群亡命之徒嘻嘻哈哈地询问着彼此水性如何,相约待会儿比比谁的弄潮本事最大。
即使要葬身漫天洪水,也仍要在浪尖上戏戏潮!
轩辕族的士兵哭的哭、叫的叫,整个军阵都乱了。
应龙的亲随劝应龙离开,应龙是龙身,水再大,他也能从容离去,可应龙只对所有下属说:“你们赶紧逃吧,能逃几个是几个。”
亲随还想再劝,应龙挥挥手,走到最低处,把元神都提出,打算用全部灵力加生命去阻挡洪水。
他知道自己阻挡不住,但是,至少死而无愧。
夷彭和轩辕休带着自己的军队站在最高处,轩辕休心有不忍,实在看不下去,扭头看向了别处,夷彭却一直含笑欣赏着滔天洪水漫漫而来。
漫天洪水,滔滔袭来,却在应龙的灵力阻挡前,暂时停住。
可这是积蓄了一个月的三条大河的河水,应龙的灵力再高强,都有尽时,水却源源不绝。
应龙被逼出了本体,一条青色的龙横卧在洪水前。
洪水越聚越高,仍不能冲破应龙的阻挡。
在惊天力量的挤迫下,应龙的龙鳞中涔出血来,龙血渐渐染红了鳞片,染红了河床。
风伯站在城头,击节而叹:“好汉子!我若能战死在他手中,死而无憾!可恨!可恨!”
“可恨什么?”风伯眼前一花,一个红色的身影飞落在城楼上。
“蚩尤!”
“大哥!”
七嘴八舌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蚩尤赶忙对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可已是晚了,阿珩睁开了眼睛,一看周围全是人,一双双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她。她不禁脸色通红,挣扎着下了地。
风伯重重打了蚩尤一拳,“这是嫂子吗?”
蚩尤一手扶着阿珩,一手笑着回敬了风伯一拳,男儿心、兄弟情,纵别后天地变色,也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伯指指雨师,“赤松子,外号雨师,是你失踪后我结拜的兄弟,我兄弟就是你兄弟。”男儿间的信任无需多言,一句话交待了一切。
雨师外貌虽然丑陋怪异,言谈却彬彬有礼,和蚩尤行礼问候。
风伯竖着拇指,指指远处,笑嘻嘻地对蚩尤说:“别告诉我,你眼巴巴地赶来送死,不过你……”他打量着蚩尤的身子,摇摇头,“好像就是来送死的。”
洪水的浪头已经高得像一座山峰,随着“山峰”的增高,应龙的力量越来越弱,淡水的浪头在轻颤,众人都明白,只要浪头打下,随着整个“山峰”的倾倒,所有人会立即死无葬身之地。
“山蜂”的抖动越来越剧烈。
蚩尤急速地说:“水不能堵,只能因势诱导。这么大的水不可能调自远处,我一路过来时,看到获泽河、沁河和丹河的河床都已干涸,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洪水一分为三,让它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这并不能消解水患,可至少能让一些人活下来。风伯,你带人负责获泽河;雨师,你负责沁河;我来引导丹河。”
几个灵力高的属下盯着越变越高的水峰,面色如土,喃喃说:“这不可能做到,搞不好会和那条妖龙一样,灵力枯竭后依旧葬身水底。”
蚩尤朗声大笑,“若能轻易做到还有什么意思?凭一己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是大丈夫本色!”
风伯把披风抖了几抖,披到身上,笑对蚩尤说:“我没问题,希望过一会儿还能看到你小子,别把自己喂了鱼。”
风伯面上搀科打诨,心里却担忧蚩尤,可又明白其他人绝无能力面对这样的洪水,这不仅仅是灵力的问题,更是胆识和魄力。
几人正要分头行动,大风袭来,只见狂风中,祝融、共工、后土依次而至。
共工人未到,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斩钉截铁地说:“我来引导丹河水。”除了善于操纵水灵的水神,大概再没有人敢如此自负。
后土笑对蚩尤说:“雨师和风伯早有默契,让雨师去帮风伯。我和祝融来引导沁河。为防轩辕趁乱攻城,泽州城就拜托大将军守护了。”
蚩尤愣了一愣,朗笑着拱拱手,“多谢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