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是出了什么事——你有点儿变了。”
“是的。”
“出什么事了?”
忽然有了一个能够倾吐秘密的人,他不由得心生感激之情:“很多年以前,我曾有过一场地下情。那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但我并不知情。几天前……我遇见了我的女儿。”
“啊!”她望着他的眼神中饱含同情,“你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有那么多心事了,如今还要加上这一桩。她就是给你写信来的那个人吗?”
费利克斯满足地哼了一声:“真的有信啊。”
“我猜你就是为这封信才来的吧,”她走到壁炉前,把手伸到座钟后面,“看来这个可怜的姑娘是跟压迫者和暴君一起生活喽?”
“是的。”
“我一看信封上的饰章就猜出来了。你运气真不怎么样,是不是?”她把信递给他。
费利克斯看见了信封背面的饰章。他撕开信封,里面装着两页信纸,上面的字迹既整洁又清秀。
沃尔登庄园
7月1日,1914年
亲爱的费利克斯: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已经在我们约定的地点白白等了很久。实在非常抱歉,我让你失望了。倒霉的是,我星期一和你见面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于是他们就认定我有一个秘密的情人!!!
若她因此受到了责罚,她的情绪看上去还挺乐观的,费利克斯想。
我受罚搬到乡下去住,直到这个社交季结束为止。然而,我却因祸得福。先前谁也不肯告诉我亚历克斯藏在哪里,但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他就在这儿!!!
费利克斯心中充满了胜利的狂喜:“原来老鼠把窝安在那里了。”
布丽吉特说:“这孩子在帮你的忙吗?”
“她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那么你为此忧心忡忡也算值得。”
“是啊。”
你从利物浦街车站乘火车到沃尔登庄园站。这座村子归我们家族所有,宅子坐落在村子北边的大路上,离村子三英里远。不过,你千万不要直接到宅子这儿来!!!马路的左侧有片树林。我经常沿着马道骑马穿过那片树林,通常是在早饭以前,七、八点之间。我每天都会到那里去看看,等着你来。
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和谁统一战线,费利克斯心想,她是不会折中的。
我不确定这封信何时才能寄出。只要我看见门厅的桌子上有其他待寄的信件,我就会把这封信混入其中,这样就没人会发现信封上是我的字迹了,而男仆去邮局时则会把它和其他所有信件一并拿走。
“她真是个勇敢的姑娘。”费利克斯大声说。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遇见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你说的话,对我是有意义的。
你最亲密的,
夏洛特
费利克斯紧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他既为她感到骄傲,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布丽吉特从他松弛的手指间拿过信,读了起来。
“这么说,她不知道你是她的父亲。”她说。
“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要帮你的忙呢?”
“她相信我做的事是对的。”
布丽吉特假装干呕了一声:“像你这样的男人总是能找到女人帮助自己达到目的。我早该知道的,唉,”她继续往下读,“她写起信来像个女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