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
在交谈间,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床边,隔着一层窗帘,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了下来。
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一件死物。
喜服的袖子宽大,在遮掩下,手指缩紧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隐约发白。
他僵硬地躺直,用尽了浑身力气,这才没有惊呼出声。
过了片刻,又响起了一阵簌簌声响。
床帘被掀开,挂在了金钩上。
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还是能隐约瞧见一张涂得雪白的面团脸凑近了过来,脸颊上涂了两层高原红,嘴唇裂开,猩红可怕。
她的目光来回巡视着:“好漂亮的新娘子。”
“皮肤白又细,头发黑又亮,一张小嘴呦,像是小樱桃——”
伴随着话语声,林雪皎的脸上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覆盖了上来,黏糊糊、湿滑滑的。
让他的肩膀一僵,浑身发寒,动弹不得。
喜婆婆扶着林雪皎坐在了床榻边上,又盖上一条大红盖头,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视线。
林雪皎睁开了一条缝隙,眼前红晃晃的一片,只能瞧见地下的方寸之地。
青石板上方,红光摇曳。
喜婆婆胖墩墩的,偏又生着一双小脚,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有些别扭。
林雪皎盯着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直到喜婆婆再次从面前经过,这才恍然发现——地上没有喜婆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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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这点后,他被吓得肩膀一颤。
这点动静没逃过喜婆婆的眼睛,她弯下腰,猩红的嘴唇裂开:“新娘子醒啦。”
林雪皎猛地抓紧了衣袖,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还好,喜婆婆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笑呵呵地说:“别着急,婚礼很快就开始了,等着新郎官来揭盖头咯。”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雪皎又想起了新郎官唇边的那一颗大黑痣,眼尾一红,顿时眼泪汪汪。
喜婆婆说完了一连串的话,转头就出去了,门一关,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过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林雪皎才掀开了头上的盖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害怕极了,眼尾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里跑出去。
只是叩了叩门,门却纹丝不动,怎么也推不开。
转过去推窗户,窗户也是钉死了的。
林雪皎踮起脚,扒拉着窗户往外看,企图在外面找到熟悉的身影。
可是檐廊幽深,凄凄苦苦,上头挂着的大红灯笼都褪了色,看不出一点喜气。
整个院子安静得如同是一座坟茔。
林雪皎咬住了唇角,拼命地抬手敲着窗户,口中喊着:“救命——”企图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喊了两句,声音逐渐变调,到了最后,竟成了“周独寒”三个字。
可是无论向谁求助,外头都没有动静。
一直到喉咙沙哑,没了力气,才缓缓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