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好奇地一直往溶洞深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阵阵的轻微的水流声,一些清凉的,带着水气的风向他们吹来。顺着水流声行走了十来步,三人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条不深不浅,水质清澈潺潺的地下河道,那地下河虽不算很宽大,但几乎和地面上的江水一样宽大。三人从未见识过什么叫地下河,只觉得平时这附近地方的人们掘水井,掘个十米八米,准有水冒出,人们也都说那是掘到了地下河。现下,看来真的地下河是远在地下的,不像人们说的只掘十米八米就到,看着眼前真正的地下河,三人觉得既神奇又怪异,有些恐慌地往后退开,不敢靠近河道。
在我们这一带,人们传说,要是掘水井掘到地下河的话,地下的水就会狂冒而出,一下子就把人给淹死,狂喷出来,将人卷走;当下不知眼前这地下河是否狂暴喷起,卷走人,三人看清眼前的水道是地下河时,赶紧避了开去,惟恐河水会暴怒狂喷,将三人卷走。
结巴一向最相信古人的传说,遇到眼前这道清水泠泠的地下水,早就贴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地睁眼张嘴呆看着。
大概是冬天旱季,地下水流动得十分轻缓,只有些幽微的凉风吹过时,水波才在马灯的光亮下微微地泛动。三人发现地下河道的地方,石洞的洞势豁然增大,大到足有两三个篮球场,而在陡然增大的洞壁四周,黑压压地布满一些奇怪的生物和岩石嶙峋不平的阴影。
那些黑压压的洞壁上有东西在滋滋地蠕动,一些像是鼻涕黏滞了石头,而又用力分开的滋滋声响向三人的耳朵。鱼子和斜眼互望了眼,要结巴小心,这深入地底的石洞说不定藏有什么动物或怪物之类。
“山山猪——”
结巴也听到了动静,以为洞中还有别的山猪藏着,可能正准备向三人发起进攻,忙拉上枪栓,预备开枪。结巴高兴地想到如果洞中还藏有山猪,那用枪宰了,开膛破肚,多收只猪心回去孝敬老娘,可是件大事。
一想到山猪,结巴的恐乱不安就平定了下来,也不害怕岩洞中漆黑如墨的四壁和洞上可能有的藏物,把汉阳造上了子弹,随时击发。
“结巴兄弟,你别乱来,这不像是山猪。开了枪,子弹跳过来伤到咱自家就不好了。”斜眼耳朵尖,听出那些向他们移动的声音不像是山猪,更像是体积很大的鼻涕虫在爬动。
三人一直埋头顺着岩洞石脉中金砂的脉络往深处走,此时也不知深入了有几百几千米,但见这岩洞越来越宽,洞的横向面愈来愈大,洞中既出现了地下河流,又出现了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般洁净的岩石峭壁,想必这已经深入地底,到了地下的第二个地中之国。一直来人人都说人分为三种,一种是天上的人,一种是地面上的人,第三种则是地底下的人,假如这种说法成立,鱼子和斜眼都认为他们也许会很快遇上地底的那种人了。
鱼子用力地闻了闻水面那边吹来的清凉空气,说这期间必定是有某类动物,他闻到了很奇怪的腥臭味。结巴皱鼻子费力地闻嗅几下,连连点头说是有动物,他也闻到了。
这下,三人都紧张小心地打量石洞四壁的石头,以防有不测出现。
“鱼子,这里好像有情况——”
斜眼举着马灯,将灯拧到最亮,让鱼子和结巴看四面石洞的岩壁,在石洞中间的河道对面,黑乎乎的河面上方,似乎有条粗长的,黑乎乎椭圆形的长条爬行动物。因马灯光亮有限,又没有手电筒,那东西黑压压的瞧不清楚是什么。
正在三人费力地睁大眼睛去目视那堆黑乎乎的怪物时,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的湿滑东西伸缩如飞,忽地一下,卷到三人身边。那东西没黏住三人,但随之飞溅而至的一堆黏黏的,腥臭奇怪的黏液飞溅而起,将三人溅得满头满脸。一时间,三人头上,脸上,身上,全都是一些滑腻腻唾沫一样的黏稠液体。这一下突如其来,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鱼子和斜眼站在最前方,被白色的伸缩物闪过来的速度卷了个措手不及,两人急向后退,腰背脑袋同时撞在了岩石的洞壁上,撞得头脑生疼,鱼子本就受了石头的砸伤,这一撞,弄得他眼冒金星,疼得眼泪直在眼眶中转悠,趴在地上起不来。斜眼后脑勺也撞在了一块尖突的石头上,砰地倒在了地,又慌里慌张地爬起来。他手中拿的马灯摔在地上,啪地碎成了碎片,洞内顿时完全漆黑,三人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瞧不见谁。
结巴站在鱼子和斜眼的身后,两人惊慌地往后退避时,将他也撞得砰地倒在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爬起来后,结巴看也不看身前遇到的是什么东西,感到斜眼和鱼子都摔倒在地,没了顾忌妨碍,举起上好子弹的步枪,砰砰地射击起来。射了四五枪,结巴这才解恨地停下来,喊叫鱼子和倒在脚边哼哼直叫的斜眼。
“结巴兄弟,扶鱼子起来,快往后退,我们遇到了怪物。”
斜眼哼哼地站起身,第一时间想到三人遇上的不是什么地底之人,而着实是某些大型的怪物,忙摸出身上应急照明用,两根包有松油脂的半干松脂棒子,用洋火点燃,朝地上扔下,用作暂时的照明。这松柴棒子本就属易燃的引火物,而三人准备用来应急的松柴,更在外面包了层浸过松脂的油布,一点之下,噼噼啪啪地跳起火花,冒着黑烟燃烧起来。
“鱼子——”
结巴在无法看清袭击来源的情况下开了几枪,心头的恐惧一下子就被打仗的野性惹起,恐惧全消,扶起鱼子,要斜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他们,是否已被击毙,举起枪又要射击。
三人刚站起来,扶着洞壁站定,噗滋地一声闷响,又一下粘满湿漉漉滑腻腻透明鼻涕一样白色物件,卷到三人身前,这回,那东西一伸一扬地卷来时,斜眼用那只好眼看得真切,看到袭击他们的是一条长大的椭圆形爬虫,正在滋滋地从河水中费劲地爬起来,拖着笨重的身躯,一步步向三人移动,一边移动,一边还瞪着对鼓突的怪眼,把长长的湿滑舌头一扬一卷的,一副要用舌头卷吞三人的模样。
那滋滋声,就是爬虫身上分泌出的一团团模糊不清的鼻涕状黏液,和水面的清水粘连磨擦发出的液体交织声。那条大爬虫爬上了河岸,正在用扁尖的长头上的一对小眼睛,调皮怪异,似恼似苦闷地睁眼静看三人。
那家伙身躯长长的,头上又扁又长,像变色龙的头,其宽大肥大程度,又不很像;头上有个尖尖的像角一样的东西,两只眼睛又红又小,神情像长不大的婴孩一样调皮,看那头部,长了点点饭碗大小的肉瘤,有点像蛇,又有点像蜥蜴,长长的身躯看上去足有五六米,身躯下长有三对又细又尖的三角怪足,爪足趴着河岸湿滑的石头,那副黏滞不前的状态,似乎是天长日久怪躯和河岸石头,河水黏连在了一起,已经无法挪开一样。
那长蜥蜴看到三人也正看着它发呆,颤动不已地想要朝三人开步逼来,而一扬一卷就伸到三人身前的长舌头,正一次比一次伸长地朝三人伸卷而来。
那家伙模样和长相十分像蜥蜴,但体形和长相着实和现在的蜥蜴差别十万八千里,鱼子扶着洞壁,借着松柴的火光,觉得这家伙既有可能是蜥蜴,也丝毫不像是蜥蜴,假如叫蜥蜴,那这种深藏地底的远古蜥蜴也只能叫作化石蜥蜴,或是冰河蜥蜴了。
这化石蜥蜴看来应该是造山运动时期或之前的冰河纪时代的动物,如今看到有后代的人类来打扰它的清静,懒洋洋又恼火万分地看着三人,看到火光朝它的眼睛晃动,想也不想,又嗖地一声,伸出灵活伸缩的长长湿滑舌头,一卷一收,舌尖一下子就卷到三人的身上来。
三人来不及避开,都大声惊呼着,急步后退,斜眼和结巴都已处于心绪紧绷状态,又被惹起了斗志,眼见着蜥蜴舌尖卷到,二人双枪齐发,将十七八颗子弹射在了蜥蜴的粘滑舌头上。
“妈呀,结巴兄弟,看来咱仨这回是避雷针上翻筋斗,险到顶了,你看这家伙是啥怪物,见也没见过,你姨家大*也没它精神啊,看来咱们是——鱼子,这怪物是什么,铁花生也耐何不了它?”
斜眼惊愕于眼前这个来势汹汹且刀枪不入的怪物,看来要是三人再不回逃,只能让眼前的怪物将三人吞进肚子里,旅行原世界去了。
斜眼的枪正射中蜥蜴的舌尖,但那蜥蜴看来毫无感觉,舌尖不仅不停顿,反而就势一卷,一收,溅出一股腥湿的黏液,就把斜眼和他手上的毛瑟驳壳,给卷进了舌尖里,鱼子和斜眼都吃了大惊,再次奋力往后退缩,鱼子顾不上撞疼的脑袋,忙掏出驳壳枪,对着蜥蜴的舌尖也砰砰砰地放了七八枪,这下枪击正中蜥蜴长舌底部的舌苔血管,子弹将舌苔钻出五六个洞,那些洞汩汩地喷出更多唾沫一样的液体来。这一下虽然稍稍阻住了蜥蜴长舌的进攻速度,但那些枪子儿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