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话音刚落,突然就刮起了一阵风。
这边属于北部,风说来就来,而且因为红枫林外都是荒漠,没有遮挡,所以风霎时间便变得强劲起来。
地上的枯叶被风卷起,朝着陈与麦的脸上打过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她连忙收拾画稿,可是一个不小心,之前画好的几张画却被风卷起,飞了老远。
她连忙起身去追,而身侧的男人却比她脚步更快。
陆敛沉已经快步追了过去。
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吹起了衣摆,他跑步的样子是陈与麦从未见过的模样。
实际上,她想想好像从未见过他跑步。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冷漠、疏淡、严谨而禁欲,即使发生再大的事情,似乎都能很冷静地去处理。
所以,他不会跑,他只会从容不迫地走在各商业会所里,举手投足都是稳操胜券的模样。
而现在,他会跟着风追逐,会跳起来去抓被吹散的画稿,黑色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变得鲜活又真实,是她没有见过的生动。
陆敛沉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终于将那四页画稿都捡了回来,只是有一张被风刮得撕开了一角,还沾上了些许泥土。
他快步来到陈与麦面前,将画稿递过去,有些惋惜道:“有一张破了。”
陈与麦接过去,心头复杂说不出个中滋味:“谢谢。”
她拿起画稿收好,他在她身侧望着那些画,问:“还是寄给那个小弟弟的?”
陈与麦点头:“嗯。”
陆敛沉又问:“小麦,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弟弟的?”
陈与麦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道:“当初我和我哥一起去福利院做慈善,然后福利院的院长说,院里原来有几个轻度自闭症的孩子,后来被收养家庭或者原生家庭找到后领养,但是情况还是有些不是很好。”
“所以我和我哥当时就要了几个孩子的联系方式,打算有空就和他们沟通一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叫Chen的男孩子,我那会儿12岁,估计当时他也就七八岁吧,我们一开始用邮件联系。我也很吃惊,因为我联系过好几个孩子,别的孩子都没有回复过我,只有他回复了。”
陆敛沉听到这里,问:“所以你就这么一直联系下来了?”
陈与麦点头:“嗯,之后我说我没事喜欢画画,于是他就让我给他看看画稿。之后,我就画了一些稿子,给他寄过去。他收到后,涂了色再裁掉一半给我邮寄回来。”
“他不会说话,因为他以前经历过一些东西,所以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但是具体经历过什么,他没有告诉我。不过他和我约定,等他会说话了,就带着那留下的一半画稿来找我。”
陆敛沉点头,他望着陈与麦的眼睛,问:“小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是比你小四五岁的男孩呢?或许他其实还比你大呢?现在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如果他已经长成了大人……”
陈与麦听到这里,不由笑了:“怎么可能?我问过他的,而且当时福利院院长也说了,这批孩子小的五六岁,大的也就七八岁,所以这个小弟弟现在估计刚刚成年。”
“你是不是很期待见到他?”陆敛沉又问。
陈与麦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奇,不过还是道:“是啊,见面就意味着他会说话了,我希望他能够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表达。”
她说罢,正要问陆敛沉什么,就察觉到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就那么低垂着眸子望着她,眸色深沉,眸底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仿佛隔着十多年的时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陈与麦心头一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总觉得面前的陆敛沉似乎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她不该知道。
她忽而想起了他后背的伤痕,顿时心头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