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受到脖子上捆尸索的牵引,女尸也同时随着他坐了起来。
(摸金校尉用捆尸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绳套拴住尸体的脖子,是为了使尸体立起来,而且自己可以腾下手来,去脱尸体身上的衣服,由于摸金校尉是骑在尸体身上,尸体立起来后,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块,所以捆尸索都缠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尸体的脖颈,这样才能保持水平。后来此术流至民盗之中,但是未得其详,用的绳子是普通的绳子,绳上没有墨,而且民盗也没搞清楚捆尸索的系法,自己这边不是缠在胸前,而也是和尸体那端一样,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为方法不当,糊里糊涂的殆在这上边。)
“鹧鹄哨”用捆尸索把女尸扯了起来,刚要动手解开女尸穿在最外边的敛服,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回头一看墓室东南角的蜡烛火苗,被风吹得飘飘忽忽,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鹧鹄哨”此刻和女尸被捆尸索拴在一起,见那蜡烛即将熄灭,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这套“大归敛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对面的女尸忽然一张嘴,从紧闭的口中掉落出一个黑紫色的珠子。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野猫
“鹧鸪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尸,女尸的脸上正在慢慢地长出一层极细的白色绒毛,看来只要墓室东南角的蜡烛一灭,这尸体要变成白凶了,不过纵然真的发生尸变,自己这“捆尸索”也尽可以克制于她。
不过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规,蜡烛灭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鹧鸪哨”十五岁便开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来久历艰险,遇上了不知多少难以想象的复杂场面,这时候如果就此罢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难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风。
“鹧鸪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让蜡烛灭了,也不能给这古尸尸变的机会,女尸身上穿的大殓之服(寿衣)也必须扒下来给了尘长老带回去,若不如此,也显不出自己的手段。
“鹧鸪哨”瞄了一眼女尸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这是种崂山术里为了不让死者产生尸变而秘制的“定尸丹”,中国古代的贵族极少愿意火葬,如果死后有将要尸变迹象,便请道士用丹药制住,依旧入土殓葬,但是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属知道,绝不对外吐露半句。
墓室东南角的蜡烛火苗不知被哪里出现的阴风吹得忽明忽暗,几秒钟之内就会熄灭,“鹧鸪哨”坐在女尸身上,左手一抻捆尸索,那女尸被软尸香熏得久了,脖颈受到拉扯,立即头向后仰,张开了嘴。
“鹧鸪哨”用右手立刻捡起掉落在棺中的“定尸丹”,塞进了女尸口中,抬脚撑住女尸的肚腹,再次扯动捆尸索,把女尸头部扯得向下一低,闭上了嘴,那枚“定尸丹”便再次留在了她的口中。
随后“鹧鸪哨”腾出右手抽出腰间的匣子枪,回手便是一枪,“啪”的一声,将墓室中的一面瓦当打落在地。这间墓室是砖木结构,为了保护木橼,修建之时在木橼处都覆以圆柱形的瓦当,瓦当被子弹击中,有一大块掉落在地上,刚好落在蜡烛附近,被上面的风一带,蜡烛只呼的一闪,竟然没有熄灭。这一枪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半截空心圆柱形状的瓦当如同防风的套桶刚好遮住了蜡烛的东南两侧,东侧是墓道入口,这样一来就把外边吹进来的气流尽数挡住,只要不把瓦当吹倒,蜡烛就不会熄灭。
“鹧鸪哨”由于要扯着捆尸索,左手不敢稍离,又怕蜡烛随时会灭掉,这才兵行险招,凭借着超凡脱俗的身手,开枪打落瓦当遮风。
只要蜡烛不灭,就不算破了“摸金校尉”的规矩,即使真的发生尸变,也要倾尽全力把这具南宋女尸身上的殓服取到手。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必须赶在金鸡报晓前离开,“摸金校尉”的各种禁忌规矩极多,“鸡鸣不摸金”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不管动机如何,什么替天行道也好,为民取财扶危济贫也好,盗墓贼终究是盗墓贼,倒斗是绝对不能见光的行当,倘若坏了规矩,天亮的时候还留在墓室之中,那连祖师爷都保佑不了。
此时了尘长老虽然传了“鹧鸪哨”种种行规及手法,并给了他一整套的摸金器械,但是并没有授他最重要的摸金符,如果不戴摸金符而以“摸金校尉”的手段去倒斗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假如这样仍然能从古墓中倒出明器,才有资格取得摸金符。
打盗洞通入墓室便已用了很多时间,迟则生变,越快把殓服倒出来越好。“鹧鸪哨”估摸着时间所剩无几了,便摆了个魁星踢斗的姿势坐在南宋女尸腿上,用脚和胸前的捆尸索固定主棺中的南宋女尸,让她保持坐姿,伸手去解罩在她最外层的殓服。
忽然“鹧鸪哨”觉得脖子一痒,似乎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趴在自己肩头,饶是胆大,也觉得全身寒毛倒竖,急忙保持着身不动、膀不摇的姿势,扭回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见有只花纹斑斓的大野猫不知何时从盗洞中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墓室,此刻正趴在“鹧鸪哨”的肩头用两只大猫眼恶狠狠的同“鹧鸪哨”对视。
“鹧鸪哨”暗骂一声“晦气”,倒斗的不管那一门都最忌讳在墓室中遇见猫、狐、黄鼠狼之类的动物,尤其是野猫。传说猫身上有某种神秘的生物电,如果活猫碰到死尸,是最容易激起尸变的。
这只不请自来的大野猫一点都不怕陌生人,它趴在“鹧鸪哨”的肩头同“鹧鸪哨”对视了一下便低头向棺中张望,它似乎对棺中那些摆放在女尸身旁的明器极感兴趣,那些金光闪闪的器物在它眼中如同具有无比吸引力的玩物,随时都可能扑进棺中。
“鹧鸪哨”把心悬到了嗓子眼,他担心这只野猫从自己肩头跳进棺材里,一旦让它碰到女尸,即便是女尸口中含着“定尸丸”,也必定会引发尸变,真要是变做了白凶,自己虽然不惧,但是一来动静闹得大了,说不定会把蜡烛碰灭,二来时间不多,恐怕来不及取女尸的殓服回去拿给了尘长老了,“鸡鸣不摸金”的行规同“灯灭不摸金”的规矩一样,都是“摸金校尉”必须遵循的铁则。
虽然凭“鹧鸪哨”的身手即使坏了这些摸金行规取走这套殓服是易如探囊取物,但是道上的人最看重信义承诺,把这些规则看得比性命还要来得金贵,“鹧鸪哨”这样的高手更是十分珍惜。倒斗的名头本就好说不好听,如果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规则,那么就会沦落成民间散盗一样的毛贼。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想法在“鹧鸪哨”的脑中也只以转念,更不容他多想,那只条纹斑斓的大野猫再也抵受不住明器亮晶晶的诱惑,一躬身就要从“鹧鸪哨”的肩头跃将下去。
“鹧鸪哨”想伸手抓住这只大野猫,但是惟恐身体一动惊动于它,反而会碰到南宋女尸,这时眼瞅着野猫就要跳进棺内,急中生智,连忙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
“鹧鸪哨”这绰号的由来便是因为他会使诸般口技模仿各种动物机器人声,学什么像什么,有以假乱真的本领。这功夫为了吸引野猫的注意力,撮起嘴来轻吹两声口哨,然后模仿起猫的叫声,喵~喵~叫了几下。
那只准备跳进棺材里的大野猫果然被同类的叫声吸引,耳朵一耸,在“鹧鸪哨”肩头寻找猫叫声的来源,野猫大概也感到奇怪,没看见有别的猫?躲在哪里?听声音好象还就在附近。
“鹧鸪哨”一看这只大野猫中计便盘算着如何能够将它引离棺材,只要有这么一丁点时间把女尸的殓服扒下来便可大功告成,那时候这只臭猫愿意去棺材里玩便随它去好了,但是如何才能把它暂时引走呢?
为了分散野猫的注意力,“鹧鸪哨”又轻轻的学了两声鸟叫,野猫可能有几天没吃饭了,听见鸟叫便觉得食指大动,终于发现那鸟叫声是从旁边这个家伙的眼睛下边发出来的,这个人脸上还蒙了块布,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说不定藏着只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