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过是人类从赤身*的原始状态走向文明的缩影,也表明一个人从赤身*的婴儿起,如何穿上衣服,如何开始依依哇哇学习人类语言、掌握知识的过程。
作者在其编造的神话中,不由自主地、象征地道出了人类的起源,一个人的起源,人类从婴儿到童年的最初阶段,一个人从婴儿到童年的最初阶段。
正是从这第一步开始,作者就不自觉地开始象征地描述人类的命运,一个人的命运。他自以为在写一个练功修佛的故事,但在实际上,他已经被人类、被人的生命的故事与逻辑所捕获。
二,孙悟空学会人言人语、穿着打扮,并学会了一定的生存能力之后,有一段在花果山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段生活中,他领导群猴建立猴的乐园,一会儿袭击人国,一会儿翻腾龙宫,一会儿直捣地狱,直到后来大闹天宫。
这段故事不过象征地描述了人的儿童时期。
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时期,一个无视世界秩序的时期,一个充满造反精神、任意玩闹的时期,是儿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游戏时期。
无论是儿童还是成年人,都能够感受到这段故事淋漓酣畅的痛*。儿童会有一种发自本心的神往与共鸣,成年人则透过这段故事重新感受了自己的童年。
对于儿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游戏要求与已经受到的秩序规范之矛盾。这个矛盾在这段故事中被幻想地解决了。
第四章 破译《西游记》(3)
成年人则更加深刻地面对这个矛盾。他不仅回忆起儿童游戏状态与自小就受到的规范之间的矛盾,而且更感受到这种矛盾在成年阶段的强烈化,感受到秩序的更加严酷的压迫。
因此,这段故事对成年人的激动就更为深刻,它幻想地解决了一个潜藏在人们心中的矛盾冲突。
三,孙悟空无法无天的行为惊动了天宫,并与天宫这个秩序的象征发生冲突。天宫做出的第一个应急反应是,封孙悟空为弼马温。这个招安最终破产,天宫又派天兵天将前往花果山*。武装*被孙悟空惊人的才能所击败,天宫不得不又一次接受孙悟空的条件,承认他自封的“齐天大圣”。
这段故事非常贴切地象征了家庭和社会对儿童无拘无束自由状态的最初规范。这种规范包含着哄骗与安抚,也包含着一定的严厉和打骂。
我们从中非常生动地看到了人在儿童时期的遭遇。
孙悟空对于天宫最初发出的武装围剿的勇敢反抗,以及对于安抚的幼稚可爱的上当接受,特别形象地反映出古往今来的家庭都能普遍看到的父母对孩子的软硬兼施的哄劝与训斥相结合的教育过程。
这一时期,天宫对孙悟空(或者说秩序对儿童)的态度还是慈严兼备,以慈为主的。
四,可惜的是,孙悟空最终未能够在这种软中带硬的安抚中安守本分。他的儿童的天性,无拘无束的活力,终于在不可饶恕的范围内突破了秩序规范。他把蟠桃大会这一神圣的活动搅得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闯下弥天大祸的孙悟空在惊骇之余逃之夭夭,然而,破坏的严重性使天宫忍无可忍,秩序的*开始了。
接下来是孙悟空与秩序世界的大规模对抗,这就是大闹天宫。是天兵天将大规模地围剿花果山。是孙悟空被放到八卦炉中煅烧。是他从八卦炉中奇迹般地逃生之后,更加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对抗天兵天将。
就在他的破坏性行为势如破竹、似乎无敌于天下的时候,佛祖出现了。
佛法无边──在和佛祖的对抗中,孙悟空失败了。他被镇服在佛祖巨手化做的五行山下。
一个特别重要的象征出现了。
西天佛祖在这里是典型的父亲的象征。这种象征绝没有一丝一毫牵强附会之处,它在《西游记》的结构中是一个带有核心意义的因素。
在《西游记》中,写到佛祖在孙悟空面前的一次次出现,包括这最初的出现,所有的叙述、作者的语调以及读者阅读的情绪,都非常复杂、细微、准确地描绘出了这个世界父亲与儿子的关系、父亲对待儿子的复杂态度以及儿子对待父亲的复杂态度。
父亲对儿子是威严的,俯瞰的,沉稳的,含威不露的。当他的孩子大闹天宫把世界搅得一团糟的时候,他的出现又含有一个父亲对于被破坏的整个环境的歉意。
在管教孙悟空的时候,他的表情、他的语调、他的态度完全是父亲式的。他并不是怒火万丈,也并非完全不顾及父子之情;然而,他又是绝对威严的──当他晓之以理仍不能够说服儿子时,也有足够的力量将其压服。
在这里,孙悟空对如来佛的态度也是儿童对父亲态度的典型。孙悟空试图向如来佛挑战,以为可以向他挑战。然而,这只是一个儿童异想天开的幻想。在孙悟空的挑战中露出了儿童的全部天性:幼稚,天真,想当然,对父亲既敬畏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