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主子!”声音从雨中传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亲爱的。天一擦黑我们就到这儿了。不过要呆在山岗上突出来的岩石下,不然你会浑身湿透。雨大吧?我猜会下雹子。”
尼格尔的预测几乎立刻就应验了。冰雹从云层上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先是一串小珠子,接着就是一阵小颗粒,重重砸下,就像是弹弓打出来的般。天马上冷了下来。他们靠着山壁藏在突出来的岩石下,一面躲避着强风和冰雹,一面低声交谈。
“即使有人看到我们在这里,”尼格尔说,“也没有人会多想的。我们看起来就和其他试着在暴雨中躲避的人一样。不过我倒是害怕他们可能把搬运尸体给拖到到明天。”
“冰雹不会下多久。”佩特罗尼乌斯下结论道。“冰雹从来不会下得久。我们必须等在这儿,至少要等到第一缕曙光出现。”
于是他们就等,听着走近的搬运工和尸首的队伍的声音。雹暴迅速下完,但是接着又是另一场降雨落下,飒飒雨声响在他们耳侧。不时有也有尖啸的风声响起,风带来了臭熏熏的停尸所里腐尸的恶臭。
忽然,尼格尔说道:“我看到雾里有簇闪烁的灯光……还有一簇……又是两簇。他们是拿火把的人!”
他快速转身对着等候的他的人。“现在密切注意!”他下令。“要保证骡子不发出一点声响来!”
“他们来了!”佩特罗尼乌斯说。
尼格尔开始在自己身上划十字并且祈祷。与此同时,阴郁的队伍拉得越来越近了;到了和利比提娜神庙并列的地方,他们放缓了速度并且停了下来。佩特罗尼乌斯,维尼奇乌斯和尼格尔尽量往神庙屋檐阴影最里面退去,默不作声地观察,对这不在计划表内的停顿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停顿。但是那些搬运工停下来只是为了用布巾挡住嘴鼻,因为停尸所附近的臭气远远不能忍受,随后他们拾起横木,抬起棺材,再次步履沉重地前行。
不过,一口最后达到山岗的棺材,连棺材带搬运工停在了小神庙附近。
维尼奇乌斯向那副棺材跑去,佩特罗尼乌斯,尼格尔以及尼格尔的两个不列颠人手下在他身后跑着,另有两个奴隶带来了一顶有顶的肩舆。在他们还没有碰到放在地上的横木时,纳扎里乌斯挫败的声音便劈开了雨水弥漫的黑暗。
“大人!”他喊道。“他们把她和乌尔苏斯转到埃斯奎林山上的新监狱去了!我们搬的是别人!他们在午夜之前就把她带走了!”
再次回到家中,佩特罗尼乌斯的脸阴沉得跟要打雷似的,他根本就没有试图去安慰维尼奇乌斯。不用人去告诉他就知道,把吕基娅从埃斯奎林山上的新监牢里弄出去是可能的;那也根本不是什么可以想象的事情。他猜测,她被从玛摩坦有病气的牢房里转移,是为了不会死于在图里乌斯监狱肆虐的伤寒症,这样也躲过了他在竞技场上预料之中的结局。这向他证实了她是比其他人更为严密地被监视和被看守的。
他对她感到可惜,他以全部心魂怜悯着维尼奇乌斯。但是他又被另一个想法打击了:他以前想尝试的事情没有失败过;在他的生命中,他第一次输掉了一场较量。
“看来似乎幸运女神正不待见我。”他含惊带怒,喃喃低语。“但是如果众神以为我会认同像这样的生活,那么他们错了。”
他瞅了维尼奇乌斯一眼,维尼奇乌斯正用一双大大的,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你怎么了?”佩特罗尼乌斯问。“你病了吗?”
那个年轻人用奇怪,高昂,拖拖拉拉,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就好像个孩子一样:
“我仍旧相信他会把她还给我。”他说。
暴雨的最后几声雷鸣消逝在城市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