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两侧的传令兵闻言,立刻扯着喉咙高声呼喊道。
“全体都有,听我命令,向马车靠拢……”
“侦察兵……”
有条不紊的呼喊声中,护卫马车的三百亲卫迈着小碎步靠向马车。
陈胜提着剑,缓步从马车中走出。
借助车辕的高度,他定睛往前方一扫,一眼就在纷乱人群当中,看到了两个巍然不动的负剑身影。
他每日都会往返于郡衙与陈家大院之间。
如果次次都要清理街道供他通行,那南城和北城的百姓就什么正事儿都别想干了!
这种兴师动众、惹人生厌,伤害群众感情的蠢事,陈胜当然不会做。
时间久了,南城与北城的百姓,也就都不惧怕他的车架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他的车架行至自己跟前儿了,才起身让一让。
甚至还有居住其他地方的百姓,专程跑到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蹲守,就为了看一眼他,看看他这個名动兖州的少年郡守,是不是真如同传说中的那般,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角峥嵘、体绕祥云……
但眼下三百亲卫的异常反应,无疑是告诉了周围的百姓,出事了。
虽然他们也很好奇,是哪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瘟丧,敢来对郡守大人不利。
但趋吉避凶,是人类的天性……
街道上纷乱的人群四下消散,空荡荡的长街上很快就只剩下面对面站立的两道负剑人影。
背对陈胜车架站立的那人,一身葛布短打、头戴斗笠,身高七尺,蜂腰猿臂,此人背上负着一柄剑,一口剑柄上缠绕着麻绳的杀人剑……乍眼一看,此人便给人一股子极其强烈的沧桑之感,就好像他已经在外漂泊了很久很久。
面向陈胜车架站立的那人,立于斗笠人身前三丈开外,看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上穿着华丽的金色锦衣,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眼神无喜无悲,背上同样负着一柄剑,一柄剑柄古朴,剑格处嵌有两枚莹绿宝石的宝剑……逼气十足!
陈胜自车厢中一走出来,那个逼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便径直一眼望过来,眼神之中无喜无悲也无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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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胜知道,他就是来杀自己的……
待到纷乱的长街安静下来之后,背影沧桑的斗笠人才回过头来,对着陈胜低喝道:“此非善地,速速离开!”
此人面上也围着面巾,陈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左眼下一道剑痕,不显狰狞,烦添英武。
陈胜看了看此人,再看了看远处那逼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提着剑,缓步走下马车。
“大人……”
一名陈家子弟凑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手里张着弓、搭着响箭,不知是该放,还是不放。
陈胜见状,随手拉开他搭箭的手,响箭“嗖”的一声升空。
亲卫中数名张弓搭箭的弓箭手见状,齐齐松开了手里的响箭。
一时之间,“嗖嗖嗖”的刺耳尖鸣声,响彻北城。
“没事儿,我去看看……”
陈胜拍了拍面前这名兄弟的肩膀,提着剑,踩着木屐,“哒哒哒”的缓缓走出三百甲士的包围圈,行至斗笠人身畔六尺之处,站定。
斗笠人听到他的脚步声,迷惑不解的偏过头拿眼角瞥他,眼神还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个中年男子:“你想死吗?”
“荆轲是吧?”
陈胜也盯着那中年男子,不答反问道:“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今儿舍得现身了?是终于想通了吗?”
斗笠人吃惊的猛然一回头,但旋即紧绷的身躯就又放松下来:“是庆轲……阿鱼告知你的?”
“呵呵……”
陈胜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这个郡守是瞎的?任你成天在我周围蹦来蹦去,我都发现不了你?要不是阿鱼保你,你尸体变成的屎,如今都该长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