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仆兴奋地喊了一声,带领人们飞快下山,赶到前面去了。
前面公路上一片欢腾。两支无产阶级的军队已经不分彼此不分行列地拥在一起。周仆看见人民军的战士们,还穿着夏季服装,由于长途跋涉,许多人鞋子破了,还有人打着赤脚。但是他们佩着肩章,背着转盘枪,依然是那么精神抖撤。他们狂热地拥抱着志愿军战士;那些一向不习惯于拥抱的中国战士,也紧紧地拥抱着他们的战友们。“同志,你们辛苦啦!辛苦啦!”“冬木,苏格哈斯米达!苏格哈斯米达!”(朝语:辛苦!)人群里传出无限深情的语声,由于他们彼此心情激动,语言不通,他们只能以自已的热泪来补充自己的语言。
周仆还没有走到人群里面,就有一个年轻的人民军战士紧紧地把他搂抱住了,嘴甲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周仆抱着他,看着他那年轻的脸。看着他那单薄的在山林里挂破的夏季服装,是多么地激动呵!他想对他说:亲爱的朝鲜同志!你们打了多少仗,吃了多少苦,走了多远的路呵!你们是多么勇敢呵!全世界都称赞你们是英雄的人民,你们的确是受之无愧的。你们遭受的一切艰难困苦,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祖国吗?不,你们是为了整个东方,为了全世界进步人类的革命事业。周仆的眼泪也悄悄地流到那个年轻战士的肩头上去了。
正在这时,不知哪个人民军战士领着头喊了一句:
“中国共产党满塞!毛泽东满塞!”
人民军的战士们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周仆的心震动得更加厉害,他从那个战士的肩头上,举起手臂高呼着:
“朝鲜劳动党万岁!金日成将军万岁!”
他的战士们也跟着他喊起来了。
口号声此伏彼起,震动着山谷。两支语言不通的军队,在这两句口号里倾泻着自己的感情。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纷乱的低语声,接着自动地闪开一条通路,有几个朝鲜人民军的军官挤了过来。联络员碰了碰周仆,低声地说:“人民军的师长过来了!”周仆抬头一望,为首的一位中年人,身材高大魁伟,红脸膛,褪色的呢制服上,佩着将军的军衔,周仆立刻迎上去,打了一个敬礼。
“是你呀,老周!”
将军握着他的手,惊喜地用汉语喊了一声。
周仆端详了一下,也惊喜地喊着:
“你!你是崔俊同志!”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起来。崔俊轻轻地拍着周仆的肩膀,充满激动地说:
“我的老战友!我的好同志!现在你们可来到啦!”
周仆也紧紧握着崔俊的手,激动地说:
“自从敌人在仁川登陆,同志们的心里都像着了火似的,恨不得飞到朝鲜战场……”
“周仆同志,这我是能够想象到的。”崔俊说,“从大邱、釜山北撤的时候,我就对同志们说:中国同志是会来的!他们不可能不来,不可能不动。果然时间不长,就听到了你们出国的消息。同志们都从内心里感谢你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们这样大的援助……”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崔俊同志。”周仆说,“你和许多朝鲜同志过去在中国,同我们一道吃苦菜,吃黑豆,难道是为了你们自己?我还记得你负伤的时候……”
“老周,别提这些旧事了。”崔俊打断他的话说,“事实会证明我们两国人民的友谊。是最深厚,最纯洁的友谊。让历史学家们去评价它们吧!”
战士们也都纷纷地围拢过来,来看这一对老战友的会面。
周仆转了话题说:
“崔俊同志,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敌人跑出很远了么?”
“不远。刚才被我敲掉了一股。”
崔俊指了指远处的一大堆美国俘虏,豪迈地一笑。接着又用手指头敲着旁边一个人民军战士枪上的转盘,轻轻叹了几气:“可惜这个空了,不然的话,我看他们是跑不掉的。……”
周仆命令参谋长通知部队准备继续前进。又紧握着崔俊的手说:
“你们这次北撤,恐怕遇见了不少困难!”
“困难?隔断在敌人后方,自然会有一些困难。”崔俊淡淡一笑,“可是敌人要想把我们吃掉,也不那么容易。……我们已经在敌人后方,打了两个多月的游击,什么野草都吃遍了。就是缺乏子弹,这枪饿肚子比人饿肚子还叫人难受。只要补充些弹药,我们就可以立即投入大规模作战。”说到这里,他又微笑了一下,说:“周仆同志,要说困难,难道你们到这里作战会没有困难?不,不能没有困难,但现在不是谈困难的时候。”
周仆团队的战士们。这时纷纷从自己的背包上取下鞋来,还有人把少量的烟末,也倒出来分给人民军的战友们。但是人民军的战士们推让着不接受。志愿军的战士说:“同志,你辛苦啦!”人民军的战士就说:“你的辛苦,我的辛苦的没有。”人民军的战士绕着弯跑,志愿军的战士们就捧着鞋在后面追。周仆和崔俊看见这种情景都深受感动,战士们总是更加能体会到战士的困难。
周仆说:
“崔俊同志,你就让他们收下吧!”
“好,”崔俊欣然点头,转向大家用朝语说,“同志们,这是我们最亲密的战友,既然他们赠送你们,你们就谢谢他们吧!”
周仆乘崔俊讲话的时候,走到了小迷糊旁边,悄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