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总部充满一片欢快的气氛。
第三次战役,于1950年的除夕之夜突然发动,迅速突破了敌三八线的防御阵地。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经过连续七昼夜的进攻,前进了80至110公里。歼敌一万九千余人,将敌驱赶到北纬37度线南北地区,使汉城又重获解放。这一胜利使全世界为之震动,敌人内部吵成了一片,而全世界的进步人士却眉开眼笑。许多人都认为,把敌人赶下海上,解放全朝鲜,已经是指日可待,而坐在志愿军总部的这位53岁的光头军人,披着件旧大衣在雪地上转来转去,经过反复考虑,却下了一道命令,让他指挥下的数十万大军断然停止追击,就地休整。
_二次战役之后,志愿军总部已经移到平壤附近的君子里了。彭总也就离开了他那个半山坡上的术屋。搬进这里的新居。由于他在个人防空上那种众所周知的不在乎的态度,早有人向军委反映,毛主席和周总理都来过电报,要求指挥所“速建坚固的防空洞,万勿疏忽”。指出“疏忽”已经是一种批评,“万勿疏忽”那就带有足够的严格意味。参谋长拿到这样的电报,自然笑逐颜开,彭总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抵抗能力。但是也考虑到这位司令员不愿住防空洞的心情,于是聪明的参谋长就想了一个办法,紧紧衔接着右洞口,盖了一间木板房。里面是洞,外面是房,平时就在房内办公,遇到空袭,不用出屋就到了洞内。这无疑是一个绝妙的折衷方案,彭总自然乐于接受。于是他就搬到这个新居来了。
由于小张的辛苦经营,室内已经布置得很像样子。四处板壁上糊了旧报纸,挂着军用地图。除了那张遭子弹打穿又经过补缀的行军床外,小张还用空子弹箱垒了一个颇大的写字台,上面铺着黄色军毯,摆着他那个象牙包边的放大镜和大铜墨盒,乍一看相当堂皇。窗外,树木不少,如果是夏天,浓密的绿荫将会严严实实地盖住这座新居;而现在不过是疏枝朗朗,霜花满树而已。
今天,彭总显得特别悠闲。昨晚我驻朝大使来电话说,苏联大使将于今天前来拜访,但不知何时可到。今天又是星期日,没有计划别的事情。小张升起了一大枯木炭火,给彭总沏了杯湖南绿茶。彭总一面喝茶。想起了几乎忘记的前几天吩咐小张的事。原来小张在家里有一个未婚妻。在兰州时彼此通信很勤,前儿天,彭总忽然发觉小张很长时间不去信了。彭总问起这事,小张满不在乎地说:
“我已经去过信,跟她吹了。”
“为么事吹了?”
“我嫌她土。”
“噢,你嫌她土?”彭总火了,“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晓得我是干什么的?告你说,我就是捋扁担出身。没有农民,我们能把天下打下来吗?”
小张挨了一顿猛批,不言声了。沉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
“我本来还是挺喜欢她的,就怕将来别人说她土。”
彭总哼了一声,指着他说:
“土?我看就是有点土气好。刚进城几天,你就忘了本。明天赶快给她去封信道歉!”
小张连忙点头答应。但是,因为军务繁忙,彭总却把这件事忘了。今天才又想起来。
“小鬼,我跟你说的那封信,你写了吗?”彭总喝着茶问。
“写了。”小张红红脸说。
“能给我看看吗?”
小张很不好意思地从上衣口袋里把信掏出来。彭总戴上老花镜,接过信看道:
小绵同志:
我狠对不住你。我们的事叫首长知到了,我认识到自己鹘误了,我狠难受,我是一个革命战士,这是不应该的,我愿和你好,请你元凉。
张秋囤1951年1月7日
彭总看完信,点点头说:
“这就对头了嘛!就是错别字太多,来,我替你改改。”
说完。他烤了烤手,从桌子上捡了一支粗大的铅笔,把里面的错别字一个个改正了,还指着这些字对小张说:
“知道不能写成这个到‘,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错‘字你也给搬了家,来来,我看着你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