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插话
今天刚往电脑前一坐,那史便在我耳边叫嚣:“你真的相信有灵魂吗?”
“当然,”我说:“否则我是谁?”
“你是谁?笑话,你除了是史铁生你还能是谁?”
“可我不只是史铁生啊!”
“何以见得?”
“因为我还可以是你所不是的,或你自以为不是的。我还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或者你知道但是你不愿意承认的。所以,我还在你不在的地方——因为不愿承认,因为无意和有意的忘记,而使你不在的地方。”
“灵魂!我只问你灵魂是什么?”
“这我已经对丁一说过了。”
“灵魂是什么样子?什么形态?”
“这我没法儿跟你说。”
“哈!”那史讪笑道:“为什么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是没法儿说。因为语言是灵魂的创造,创造者就一定比被创造者大;你认为浪,可以说得清水吗?云,可能说得清风吗?”
那史遂低头不语。
“但是,”我说:“浪是水的一种表达,云是风的一项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那辽阔之在的确凿。”
“你在那儿?”那史又眯起眼睛,一脸的不屑。
“有限以其无限的行旅,而在无限之中。”
戏剧一种:陌生与间隔
舞台还是那样的舞台,即约定的时间,和约定的那一种愿望。演员和导演也还是他们俩,丁一和秦娥;包括编剧。
剧本都在心里。情节、对话都不确定,但都在心里。
这样的戏剧令人激动。
夕阳令人激动。因为黑夜即将来临,白昼,像一群群归巢的鸟儿渐渐安静下来,或融入夜幕而不知去向。
不需要道具。灯光、布景、化装一概都不需要,只要把屋子腾空。只在地上画两条直线,一横一竖如同一个“丁”字把地面分成三块:
“你看这样行吗?”丁一问。
娥说:“行吧。”
娥说:“好,就这样。”
然后她把横线两端各踩开一个缺口:“这是门。”意思是没有缺口的地方都是墙。
然后,两个人在“墙”外,或“门”外,各从一端,衣冠楚楚地迎面走来。
“这是在街上。”娥用脚尖点点横线以外的地面。
“人很多,”丁一示意四周。
“对,而且都是别人。”
两个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