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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人记永远的夏娃(第2页)

感冒了近乎一个多月,剧烈的咳嗽和耳痛将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一天早午要两次开车去镇上打针,可是病情始终没有丝毫进展。

医生看见我那副死去活来的样子非常同情,他惊异的说:“开给你的抗生素足足可以杀死一只大象了,你怎么还不好呢?”

“因为我不是那只象。”我有气无力的答着。

药房的人看我一次又一次的上门,也是非常不解,他们觉得我吃药吃得太可怕了。

“这种东西不要再用了,你啊,广场上那个卖草药的女人去试试看吧!”药剂师无可奈何的建议着。

我流着冷汗,撑着走了几十步,在阳光下找到了那个被人叫“治疗师”的粗壮女人。

“听说你治病?”那一阵真是惨,眼前金星乱冒的虚弱,说话都说不动。

“坐下来,快坐下来。”治疗师很和气,马上把我按在广场的一把椅子上。

“咳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耳朵里面也很痛,发烧”。

女人一面听一面很熟练的抓了一把草药。

“来,把手给我,不要怕”。治疗师把我的双手合起来交握在她手掌里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喃喃有词的说了一段话,又绕到我背后,在我背上摸摸,在耳朵后面各自轻轻弹了一下,双手在我颈下拍拍,这就算治过了。

我完全没有被她迷惑,排拒的斜望着这个乡下女人,觉得她很滑稽。阳光下,这种治疗的气氛也不够吸引人。那份药,收了相当于三块美金的代价,念咒是不要钱的,总算是很有良心了。

说也奇怪,熬了三次草药服下去,人不虚了,冷汗不流了,咳出一大堆秽物,缠绵了近四十天的不适,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那还是以前服的抗生素突然有了作用。治疗师的草药不过是也在那时候服了下去,巧合罢了。

虽然那么说,还是去买了一包同样的草药寄给台北的父母收藏。

治疗师笑着对我说:“其实,这只是一种煮肉时放进去用的香叶子,没有什么道理,治好你的,是上面来的力量。”她指指天上。

我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很有趣,好在病也过了,实在不必深究下去。

“你怎么学的?”我站在她摊子边东摸西看,草药的味道跟台湾的青草店差不多,很好闻的。

“老天爷赐的特别的天赋,学不来的呀!”很乐天的笑着。“你还会什么?”又问她。

“爱情,叫你先生爱你一辈子。”女人粗俗的恶狠狠的对我保证,我想她这是在开人玩笑了,掉头笑着走开去。世上那有服药的爱情。

加纳利群岛一共大小七个岛,巫风最盛的都说是多山区的拉芭尔玛岛,据说一般居住在深山里的乡民万一生了小毛小病,还是吃草药,不到真的严重了不出来看医生的。有的甚而连草药都不用,只用巫术。

荷西与我曾经在这个多山的岛上,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拔了一些毛发去,她拉了我一小撮头发,荷西是胡子。这件事去年已经写在游记里了。至今不明白,这个女人抢我们的毛发是有什么作用。

很有趣的是,我们被拔了毛发那日回旅社去,不放心的请教了旅馆的主人,问他们有没有拔毛的风俗。旅馆主人笑说:“是巫术嘛!”

我们没说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种不愉快的感觉过了好多天都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在芭尔玛岛居住又住了十数日。一天旅馆楼下隔邻的人要请巫师来家里,清洁工人就来跟我们说了。

“治什么?”

“那家太太瘫在床上好多年啦!还送到马德里去治过,没有好。”

我马上跑去请旅社主人带我去看,他很干脆,当时便答应了,并且说,瘫在床上的是他堂嫂嫂,有亲戚关系的。下午五点多钟吧,他们打电话上来叫我,说巫师来了。当然,为了尊敬对方,他是说:“治疗师来了!”

这位治疗师也真有意思,听说他平日在市政府上班,兼给人念咒治病,穿得很时髦,体格十分魁伟,很有人自信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阴气,是个阳间的人物。

我跟去楼下这家请巫师的人家时,那个瘫着的女人居然被移开了,只有空床放着,这不免使我有些失望,人总是残忍的,对悲惨的事,喜欢看见了再疼痛,看不见,就不同了。治疗师在房内大步走来走去,好像散步一样,也不做法,不念咒,然后简单的说:“把床换到这头来。”又说:“从今天起,这扇门关上,走另外一边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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