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老太,我不要 ”
郑老太瞪了我一眼:“不是送给你,是送给你老婆的,老天保佑你们都平平安女。”
老人家的心地十分好,我不便再推辞,只好领了她的情,抱著那白铜箱子离开。
那只白铜箱子的构造十分奇特,体积不算小,约莫和普通的公文箱差不多,但是里面的空间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本可以在一分钟内被吞进肚去的小簿子。其余部份全是实心的。看起来,像整块铜块挖出来,沉重无比。
当我回家之后,一面把箱子在白素面前打开,让她看郑老太送给她的镯子,一面向她叙述著整件事的经过,白素听得极有兴趣。
在我说完之后,她十分肯定:“郑天禄自然是外星人,这应该可以肯定。”
我点头:“我也肯定,郑天禄不知来自甚么星体?他外形几乎和地球人一样,只是骨骼构造有点不同,这个星体上的外星人性格相当有趣,来到地球之后,竟然营商,成了大富翁,又娶了一个乡下女子为妻。”
白素侧著头:“他娶妻的过程,也相当玄妙,像是经过精密的选择,才拣到郑保云的母亲。”
我也笑了起来:“不知道他择偶的标准是甚么?”
白素来回走了几步,我只不过是随口说一说,白素却认真地思索起来,我刚想叫她不必去想,因为这个问题并无意义。可是我才一挥手,白素却已然有了答案:“我想,他一定在拣一个能为他生孩子的地球女人,他的目的是要一个儿子。”
我呆了一呆,白素又道:“在郑老太的叙述中,提及她怀孕之后,她丈夫的话,其中有一句是:“他和他们都想不到。”他指郑天禄,他们,自然是郑天禄的同类,可知郑天禄一直和他自己的星体有联络。”
白素的话令我略微震惊了一下,我同意了她的说法:“郑天禄在遗嘱上,吩咐一定要妥善保护他的尸体,不知有甚么作用?也不知郑老太突然决定要把真空的不锈钢棺材自地下挖出来这一行动,是不是破坏了郑天禄原来的计画?”
这一切,都无从解答,当时我和白素两人也只是想过就算了,没有进一步研究下去。白素只是道:“很可惜,郑保云竟然成了疯子,如果不是,他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宗星际通婚的下一代。”
我苦笑:“他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成为疯子的。”
白素又道:“一般来说,混血儿都比较聪明,郑保云是外星混血儿,一定更聪慧过人了!”
我回想和他打交道的经过,耸了耸肩:“不敢恭维得很,只觉得他怪异莫名 ”
在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又忽然大发异想:“星际通婚……郑天禄真是第一宗吗?郑保云也可能不是第一个星际混血儿,说不定,不知有多少星际混血儿,正夹杂在我们之间生活。”
白素当时盛情想了一会,才道:“希望郑保云能恢复正常就好了。”
我则重复著医生的话:“他是最没有希望的疯子。”
关于郑保云的讨论,就到此为止,那只白铜箱子,连同钥匙,也被我随意放进了储藏室之中,长久以来,连碰都未曾再去碰它一下,根本已忘记了。然而,事情却突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各位朋友当然已经料到,突变发生在郑保云的身上。那天下午温宝裕和良辰、美景才离开不久,我的耳际还由于他们三人刚才半小时之中不断制造的噪音而嗡嗡作响,电话铃响起。
我拿起电话来,对方自报姓名:“我是费勒医生,在马尼拉精神疗养院服务。”
我愣了一愣,只是“嗯”了一声。
费勒医生又道:“我们有一个病人,叫郑保云 ”
一听到郑保云的名字,我陡然想了起来,往事一起涌上心头 记忆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现象,一桩事,实际的经历时间可能极长,但就算长到十年八载都好,当你忆想起这桩事情之际,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中,一下子全想起来。
我想起了郑保云的一切,不禁“啊”地一声,以为医院方面传来的一定是坏消息;在疯了若干年之后,还会有甚么好消息?
可是,电话那边却道:“卫斯理先生,我们的病人……有一种很奇异的现象,他……坚持要见你。”
我愣了一愣,一时之间,不明白那是甚么意思。郑保云在入院之后,我去看过他几次,每次,不是狂笑,就是瞪著眼一声不出,医生说他连语言机能都丧失了,怎么能“坚持要见我”?
如果他能够“坚持要见我”,那就证明他至少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一想及这一点,我大是高兴:“郑保云,他,痊愈了?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费勒医生迟疑了一下:“不能说是痊愈,情形……十分特殊,卫先生如果可能,最好到医院来一下。”
他言词闪烁,可知其间还有一些问题。我略微考虑了一下,还未曾答覆,那费勒医生又道:“郑先生虽然是豪富,可是似乎找不到甚么人可以对他……负责,他的母亲去年谢世,你是在医院记录中他唯一的联络人。”
费勒医生多半是怕我不肯去,所以才提醒我对郑保云有一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