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之中,有时候的暗夜中,他都会有些绝望的发现:他的处境,可能还不如那些在牢中的犯人——他们最起码还有个刑期——而自己,真真是终生圈禁,遇赦不赦!但是为什么还都要争抢?这个道理胤禛一直没有弄明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时间就在胤禛胤禩的下棋聊天中,在胤祥胤禵打布库练拳脚中,在胤禵的琴声中,在胤禛的佛经中……一点点的流逝了。直到这天一早,家人给胤禵拿来一封信,胤禵打开一看,立时笑的是眼弯弯,举着信就走到了胤禛的面前:“你看看……”
胤禛接过胤禵递上来的信,打开一看,真真是浑身乱颤,脸上颜色更变。“哎呀,我说十四,这大早上的什么事情让你乐成这个样子?”今天天气好,胤禩一早上起来就在屋中铺纸研磨提笔作画。胤祥则在旁边观赏。一幅画还没有做完,就听到了那屋中胤禵爽朗的笑声,两个人相互一笑,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因为胤禵一直以来是以让自己的四哥生气为乐的。又害怕这兄弟二人再吵起来,所以赶忙就赶了过来。一进屋就看到了冷着脸站在那里的胤禛和满脸笑意的胤禵,刚要开口询问,胤禵就将刚刚接到的信送了上来。两个人一看,原来是和亲王弘昼邀请恂郡王去参加自己的葬礼的请帖,一个撑不住也笑了起来。只弄到胤禛站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
“要说弘昼这孩子……”胤禩笑的肚子痛,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笑道:“等到他的葬礼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看看,也算是给这个孩子一份厚礼。”
“八哥,你……”胤祥听了胤禩的话,笑道:“你这不是要把这孩子活活的吓死吗?”
“十四。你……”只听胤禛冷冷的发了话:“你去一趟弘昼那里,跟他说他的葬礼在你这里办!”
“四哥,这……”胤禵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四哥,这可不行,这要是在弟弟这里办,知道的是你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那什么了呢!”
“就是的!”胤禩接着搭了腔:“四哥,我看还是十三说的对,咱们过去参加他的葬礼,这孩子咱们也二十多年没有见了,咱们去看看你的儿子我的大侄子,也给他一份丰厚的礼物!”想想也是,胤禛没有答话。而是一边看着弘昼送来的请帖一边喝着闷茶。那盯着请帖的眼神都能把请帖瞪出两个洞来!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和亲王弘昼的葬礼了,北京城的文武百官,无论是接到请帖的,还是没有接到请帖的,都来了,或高兴或悲伤的放下自己送上来的东西然后有的去入席蹭上一顿饭,有的就回了家。一时间,拉着白帆的和亲王府门前门庭若市,看热闹的,聊天攀关系的,络绎不绝。当他们乘坐的马车过来的时候,和亲王府所在的胡同已经被车辆轿马堵得水泄不通了。轿子中伴着一声声爽朗的笑声的就是一双阴冷的眼神和逐渐下降的气温。还伴着一声声“别笑了”的规劝之声。
和亲王府中,更是比春节还要热闹。只见官员们全都坐在酒席宴上,觥筹交错。和尚道士在唱着佛经,弘昼的福晋和孩子们在地上跪着,拿着帕子低着头呜呜的哭着,好不伤心的样子,而弘昼,则是脸上胡着一张白纸坐在一个棺材上面,手里拿着块点心,往嘴里面送着。上面下面的哭声和笑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王爷……”家下人看着正在陶醉的弘昼,小声说道——要不是手中的东西,他才不想来打扰弘昼这位已经死了的人……
“什么事情?”弘昼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个时候不能让人打扰……家下人赶紧把手中的东西哆哆嗦嗦的递了上去,又赶忙离开了这个已经死了的王爷……
弘昼有些不耐烦的打开了家下人递上来的信件,一下子就把脸上的白纸拿了下去。当看到内容的时候,弘昼的心一颤,手一抖,纸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上面赫然间写着:完了事到后院来见朕!熟悉的笔迹和字体让弘昼心间一惊:自家的皇阿玛不是说过了二月二才会回来吗?怎么……弘昼一惊:要是惹怒了自己的皇阿玛,这次的生丧,可没准就真成了自己的葬礼了……于是弘昼赶忙让家人去安排,让这场生丧赶紧结束,越快越好……
当官员们都被和亲王府的家人礼貌的请走了之后,弘昼换了身衣服,硬着头皮到了王府的后院,只见自己的八叔、十三叔和十四叔坐在那里喝着茶聊着天,满脸看好戏的样子,而自己的皇阿玛冷着一张脸子站在那里。现在虽然是春天,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了起来,但是在自家皇阿玛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春天的温暖。有的只是严冬的寒冷……
“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弘昼一下子就扑倒在了胤禛的脚下,哭叫道。
“哦?说给朕听听,乃何罪之有?”胤禛站在浑身发抖的弘昼的面前,冷冷的开了口。
“儿臣……儿臣……”弘昼在地上跪着,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说,这些年你们都做什么了?一个让朕省心的都没有!”胤禛拿起茶杯就往弘昼的身上贯去,弘昼看着茶杯过来,却也不敢躲,生生的被茶杯砸到,额头触地。听着自家皇阿玛的训斥。
“你说说,你说说你们两个,一个自高自大,宠妾灭妻,一个游手好闲,天天就知道办生丧!你们两个把朕的脸面都丢尽了!朕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皇阿玛息怒……儿臣再也不敢了!”弘昼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朕当初就是为了不让弘历猜忌你才容忍了你的生丧,怎么了,还办上瘾了!”胤禛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眼看得都训斥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无论是正在那里训斥的胤禛,还是在地上的弘昼,都有些受不了了。胤禩站了起来,走到了胤禛的身边,给胤禛倒了一杯茶,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说道:“好了,四哥,可以了。弘昼这孩子虽说有点子荒唐,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你这气也消了,来,喝杯茶。”胤禛拿起胤禩递上来的茶,又悉数扔到了弘昼的身上,回过头来叫过苏培盛来,让他带着几个人到前厅去将刚刚弘昼坐着的那个棺材给抬了过来。胤禛走到那个大大的棺材前面,用手拍了拍棺材。随着几声沉闷的声响,胤禛开了口:“弘昼。”
“儿臣在。”
“朕看你很是喜欢这个棺材,来!坐进去!”胤禛一边让人将棺材打开,一边指着弘昼说道。
“儿臣错了,儿臣真的不敢了……”弘昼听着胤禛的话,都快哭出来了。
“过来!快点!”胤禛用手使劲一拍棺材,大声吼道。见弘昼跪在地上哆嗦的都站不起来了,胤禛这叫一个气,招呼过来相随的侍卫,让他们直接将弘昼从地上拽过来直接就往棺材里面一扔,然后就让人将棺材盖盖上并且钉紧。
“四哥,这可不行。”胤祥一见这个样子,知道要是再不拦着的话,就要出了大事情了,于是乎赶忙走过来,一边拍着胤禛的背一边说道:“四哥,这样的话会把弘昼给闷死的!”
“你别管!”胤禛气的浑身乱颤,说道:“我就是要闷死他,省的他再给我丢人!”胤禛一边拍着棺材一边说道:“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了两个这样的儿子?早知道,早知道我那个时候就把他们一个个的掐死得了!”
“四哥,话不能这样说。依着我说,还是先把弘昼饶了,让他将功补过吧。”胤禩也过来帮着劝,见胤禵还只是坐在那边嗑着瓜子吃着茶,胤祥有些生气的喊道:“我说十四,你就别再那边看戏了!赶紧着过来帮忙说句话!”
“好吧。”胤禵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面一放,慢慢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和亲王弘昼,每个月都会死一次,这都是北京一景了。弟弟也曾经接到过请帖,要不是我喜欢清静,我早就参加来了。”
“谁让你说这个了!”胤祥气的赶忙过来捂住了胤禵的嘴巴。
“那你让我说什么?”胤禵回头紧紧的盯着胤祥,说道:“这些都是真的,我有没有骗人,不信你问问和亲王弘昼,不就得了!”一边冲着棺材中的弘昼努了努嘴。
“好了!”胤祥一边拽着胤禵往茶桌这边走一边说道:“你还是坐着喝茶吧,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四哥,别再说弘昼的生丧了,人家孩子正经事情做完了,玩玩也是未尝不可的!”胤禩笑着劝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他都干什么正经的了!”胤禛怒道:“粘杆处他用过吗?”
“四哥。”胤禩说道:“你在江南这些年怎么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粘杆处虽然是给了弘昼,但是实权可是掌握在十四的手里的。你让弘昼怎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