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孟姗姗趁蔡狐狸办公室没人的当口儿,向蔡良镛表示了一番忠诚。她低着头,面色绯红地说道:“对不起蔡总,昨晚陪林主任为何总接风洗尘,多喝了几杯。也不知做没做出让何总见笑的行为来,毕竟我是你招的人。”
蔡良镛看了孟姗姗一眼,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这几天你表现得挺好的,林主任对你相当满意!”
五
孟姗姗听蔡良镛这么一说,十分高兴,马上接过话茬:“可不是么!昨天晚上哦,林主任不行了!萧总就冲着我用劲儿,林主任也一个劲儿地看我,如果我不喝好像多不识抬举似地!”
蔡良镛脸色这才有些和缓:“姗姗,男人不能说不行!这酒桌上的学问可真是大,有时候酒喝不到位,你工作干得再好也是白搭儿!”然后,蔡良镛又列举了几次陪领导喝酒的经历,说了些诸如酒场就如同战场,人在江湖上行走,难免要和酒打交道了之类的话。
虽然孟姗姗没提那天晚上喝多了与林主任“投怀送抱”这一细节,但蔡良镛相信她的忠诚,孟姗姗和蔡良镛的关系明显地更进了一步。这一点从孟姗姗看蔡良镛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种慌乱中含有那么一点儿暧昧的神情,这让蔡良镛感到很受用。
在此之前,蔡良镛都是趁孟姗姗不注意时,用这种眼神看她的,没想到如今却反过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反过来之后,蔡良镛反倒不敢用同样的眼神看孟姗姗了,每当孟姗姗向蔡良镛传递总裁办内幕情报时,蔡良镛都尽量避开她的目光,一边聚精会神听着这女间谍的报告,一边故意装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有些时候,女人的虚伪让他倍感好笑,对此蔡良镛也有着深刻的认识,就好比是人力资源档案里的各*人,别看她们表面上一个个穿戴真金白银,颇像职业女性,但是背地里究竟都干着怎样的丑恶勾当,蔡良镛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在这个圈子里干了九年,对每个女人的绯闻丑事他都了如指掌。但蔡良镛对此也能够理解,别说这一个小小的蒋氏集团,就是再大的衙门口儿也难免会鱼龙混杂。
下班打卡后,蔡良镛依然意犹未尽,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大着胆子对孟姗姗说:“时间还早,我们去玉渊潭公园走走吧?”
孟姗姗看了看蔡良镛,点了点头。就这样,两个人沿着长长的昆玉河一路漫步,边走边谈,不知不觉竟走出了好远。
两个人谈了很多,由单位的一些人际关系,谈到彼此的家庭;由上学时候的纯真梦想,谈到参加工作后所经历的一些无奈。
蔡良镛才了解到,原来孟姗姗也是出身于南方的一个穷苦家庭,父母是欠着外债供她读完大学的,为了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她毕业后抛弃了同窗男友特意来北京打工,想多挣点钱还债。
孟姗姗说:“蔡总,你能想到么?很多个晚上,我都怀疑曾经的一切是一场梦。”讲到这儿的时候,孟姗姗的目光邃远,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
蔡良镛问:“他恨你么?”
孟姗姗捡起了一块石子,用力扔向河心,嘴里大声地说道:“不恨!他恨我什么呢?人各有志。”
蔡良镛站在旁边,没有再说话,他联想到自己曾经类似的感情经历,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孟姗姗那美艳外表下所掩藏的深深伤痛。
蔡良镛和孟姗姗就这样站在昆玉河边,天上繁星点点,水中星光闪动,偶尔传来一两声乌鸦的嘶鸣,仿佛是那姑苏城外的夜半钟声,旷古久远。
一阵夜风袭来,身边的孟姗姗打了个寒噤,蔡良镛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给孟姗姗披上。
“蔡总,你对我真好。”孟姗姗转过头看了看蔡良镛,眼里充满了感动。
那一刻,蔡良镛心中想到了爱情!
六
王国宝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中间是一张极宽的紫檀木镶嵌大理石的写字台,后面是一把紫檀木的太师椅,看那木料的质地和光泽就知道它最起码经历了100年的历史。房间的一侧是一大组咖啡色皮沙发,天花板上悬吊着三盏巨大的枝形吊灯,地板上铺着华丽的地毯,靠墙一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柜,里面摆满了精装本的世界名著,另一扇墙壁上覆盖着紫色天鹅绒,上面悬挂着一幅临摹意大利著名画家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的巨幅油画,一扇巨大的风景窗,瞬间把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一条条大街,象五彩斑斓的彩带,纵横交错,神妙无穷,披上虚幻的色彩,整个办公室豪华,气派,富丽堂皇。
王国宝站在风景窗前,他脸色阴暗,似乎比一个多星期前的时候消瘦了不少,显露出疲惫,他牙齿之间叼着一支雪茄,迷着眼睛凝视着窗外已经进入午夜的天幕。
王国宝最近一直在忙,丝毫没有喘息下来。
何紫凝来后,他就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王国宝很是信奉一些卦卜的,果然之后是方为民自杀的讯息。为此,他大伤脑筋,虽然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坦然自若,稳如泰山的大将风度,但他心里紧紧地捏着一把汗。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出现问题,他多少年的筹划,多少年的努力,就会土崩瓦解,功亏一篑,而他的梦想也将彻底破灭,甚至还要搭上一条小命。
所以,王国宝静观动态,他几天里都是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就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睛。他知道,如果东窗事发,他王国宝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安局把方为民的死,定为自杀,他的心里稍稍有所缓解,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他细细分析方为民自杀前的心理状态,他感觉方为民不可能死得那么心甘情愿,他一定采取某种暗示的方法把证据留给了某个活着的人,以备将来为自己报仇雪恨。
王国宝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他越思索,越觉方为民的死魂在威胁着他。
方为民的自杀对王国宝的打击很大,把他的计划给搅乱了,使他措手不及,很被动。几天里,他气急败坏,焦躁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方为民活着的时候,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人死了,他却尝到了一个死人的能量,他这时才深刻地体会到,原来有的时候人死了比活着还具有杀伤力和威胁性。
他想如果为了安全,万全之策就是走为上策,放弃计划,迅速退出舞台,转到国外隐居起来,就目前自己手里的钱财,消受后半生也是绰绰有余,不成问题。
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种想法,就他的野心和性格,这个退隐的办法似乎并不是他人生的追求,他潜心经营了十几年,他机关算尽,苦心经营,似乎并不是为了今天隐退的这个结局,他绝不甘心和承受自己的计划这么快就土崩瓦解,变成了自己生涯中的滑铁卢事件,这似乎并不是他的初衷,更不是他的报复,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要的是辉煌,是轰轰烈烈,是人们对他的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在他的小王国里他就是最高统帅,一言九鼎。
王国宝经过艰难地深思熟虑,最后痛下决心,他认定自己几十年的事业,自己的海市蜃楼,不能捣毁在方为民的手里,他王国宝永远要处于不败之地。他发狠地想:你死你的,我做我的,我要继续我的事业,建立自己的王国是我一生最终的目标,一生的宿愿,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并且要竖立自己的丰碑,
王国宝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睁开眼睛,他挺直了脊背,双手按在写字台的桌沿上,目视前方,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有一团光从他的眼睛里喷射出来,像岩浆,像火山爆发,好像要烧毁什么,要吞没什么,要把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
门轻轻一响,段云飞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段云飞几年来一直跟在王国宝的鞍前马后,应该说,王国宝这个人很仗义,说话算话,恪守信义,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他一定会兑现,他不会为了一点私利,一点小钱而背信弃义,所以他结交了一些死党,有些人可以说和他是生死之交,对他忠心耿耿,段云飞对他就是这样俯首帖耳,没有二心。
但可惜的是段云飞诡计多端,神奸居蠹,比王国宝还要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而他又没有王国宝的仗义,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走进来,看了一眼王国宝的脸色说;“决定了?”
王国宝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决定了?”
段云飞说:“您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谋划着是撤退还是进攻吗。所以,我没有打搅您,现在看来,您是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