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巴鹏飞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他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过了好半天,他才想起,自己在昏迷前,被怪鱼拖进了河水之中。他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体下面看去,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燥的草地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得救了。
一阵烤鱼的香味儿肆无忌惮地窜进了巴鹏飞的鼻孔中,让他饥饿不堪的肚子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正在烤鱼的樊凤儿闻声回过头来,俏皮地笑道:“你的肚子又唱空城记了,你的面包刚才在水里泡没了,只有吃我的烤鱼了。”
这个时候,巴鹏飞的神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想起了先前樊凤儿在河中遇险时,也没有舍得丢掉手里的鱼,觉得她有些分不清轻重,于是戏谑道:“我看你是要鱼不要命。”
谁知樊凤儿听了他的话,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赌气道:“要不是有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才懒得去抓什么鱼。”
原来樊凤儿不肯丢掉手里的鱼,全是为了自己,巴鹏飞不由有些感动,他讪讪地看着樊凤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凤儿刚从水里出来,一身衣服全都湿透了,薄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一身凹凸有致的曲线展露无余。她见巴鹏飞定定地盯着自己看,一张俏脸“唰”地变得绯红。
巴鹏飞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唐突,赶紧将头转到一边,望着平静的夷水河面,说道:“刚才是你救的我吧,谢谢啊。”
“谢什么谢,你救我在先,咱们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樊凤儿淡淡地说道。
“你要不是下河去抓鱼,也不会被那怪鱼缠住。以后再也别这样了,鱼跑了可以再抓,人要是被那怪鱼拖下水了就拣不回来了。”巴鹏飞顿了一顿,又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平静的河水里,还藏着那么凶猛的怪鱼,那到底是什么鱼?”
这时,樊凤儿手里的鱼烤好了,她递了一条给巴鹏飞,说道:“那东西叫鱼妇。”
“渔夫?”
“不是渔夫,是鱼妇,妇女的妇。”樊凤儿解释道:“这种鱼生下来就是鱼身蛇尾,它们长大之后有半边身体会逐渐枯干。但更为奇特的是,有些鱼妇枯干的那面身体,形状就像一张老妇的脸,有鼻子有眼的,鱼妇也因此而得名。”
巴鹏飞抬起手臂,指着上面的伤口说道:“岂止是像,那根本就是一张人脸,它还会咬人,你看我手臂上的伤口,和人咬的牙印一模一样。”
樊凤儿走到巴鹏飞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鱼妇体内有毒,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解毒的话,我担心……”
巴鹏飞见樊凤儿的脸色十分凝重,不想她太为自己担心,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当时痛得厉害,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那些鱼妇的身体真的很像老妇的脸,乍一看上去,还真是蛮吓人的?”
“其实这种怪鱼原来很普通,它的名字也不叫鱼妇,而叫鱼凫,凫水的凫。普通鱼凫的性子很温顺,很少主动攻击人类,而长着老妇脸的鱼妇则性子凶猛。以前,夷水河里的鱼凫多鱼妇少,可是到了后来,夷水河里的鱼妇却越来越多了。”樊凤儿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她迟疑了片刻,才继续开口说道:“我爹告诉过我,夷水河里的鱼妇之所以越来越多,完全是人为的。”
“人为的?”巴鹏飞对樊凤儿的话一时有些听不明白。
樊凤儿点了点头,解释道:“巫氏族有一门异术,叫豢术。会豢术之人,可以用草药改变某些生物的习性,甚至豢养起来供自己驱使。”
巴鹏飞有些吃惊,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鱼妇是有人豢养的,在人的驱使下,才攻击我们的?”
樊凤儿点了点头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咬你的鱼妇是野生的,问题还不大。但如果咬你的鱼妇是巫氏族的人豢养的话,那么你中的毒其实就是药草之毒。那样的话,就真的很麻烦了。”
“很麻烦?怎么个麻烦法?”巴鹏飞问道。
“你想想,那药草除了能改变生物习性以外,还能驱使生物。那是因为药草里含有影响生物神经的成分,那种成分如果进入人体的话,同样会影响人的神经。”
“你是说,我会变得精神失常?”巴鹏飞顺着樊凤儿的话,随口问道。
樊凤儿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只是精神失常的话还好些,我担心的是,药物影响你的神经,你的行为会被别人所控制。”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一些药草吗,难不成比现代的神经毒素还厉害?”巴鹏飞还是对樊凤儿的话将信将疑。
樊凤儿这时也听出了巴鹏飞话里的不屑,她正色道:“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在山里生活的时间太短了,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山里的有些人有些事,是你从来没有听过见过的,也是用现代的科学解释不了的。”
看着樊凤儿严肃的表情,巴鹏飞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他又从她脸上的担忧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神情凝重地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已经被咬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解毒的好办法。我在想,如果咬我的鱼妇真的是有人驱使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樊凤儿点了点头,推测道:“难道有人知道我们要去巴蛇山,必定要经过这条夷水河,才专门驱使鱼妇在河里攻击我们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有人不想我们去巴蛇山。”巴鹏飞也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并没有人知道我们要去巴蛇山找巴爷爷啊?”樊凤儿心里有些疑惑。
这时候,巴鹏飞脑子里闪过了那张纸片,他开始怀疑,那张纸片真是爷爷留给自己的吗?可他嘴里又不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好说道:“也许,在夷水河中驱使鱼妇的人,并不只是要阻止我们,而是要阻止所有想去巴蛇山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照这样看来,巴爷爷很可能真的在巴蛇山里,我们只有先找到他再说。”樊凤儿说道。
巴鹏飞又低头沉思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樊凤儿,若有所思地问道:“廪君遗骨真的是我爷爷盗走的吗?”
樊凤儿脸上掠过一丝歉疚之色,说道:“我们后照村的五大姓,都是巴人氏族之后,廪君遗骨的守护者。而你们巴姓,还是五大姓之首,按理说巴爷爷是绝对不可能做出盗骨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的。”
“可是,爷爷为什么要躲起来了,而且还要躲在巴蛇山里。”巴鹏飞脑子都想炸了,但问题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