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们的意思是再延长一天?”马特又问了一遍。他已经问三遍了,但凯尔西和莱昂内尔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咆哮着,对着电视里喋喋不休的新闻主播难以置信地摊开手,电视其实已经被静音了。
屏幕中时不时地播放着一些学校外面的街道画面,是镜头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同时还穿插播放着霍利的学生照。“而且他们怎么现在才发现?那封该死的信是三点寄的,三点,我的天啊!现在几点了?快十点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在干什么?”他问凯尔西和莱昂内尔。
“他们太他妈有钱了都不去看邮箱了,”莱昂内尔嘀咕着,把视线从电视转移到他的iPod,想听点儿什么。他已经从嗑药后的短暂兴奋中平静下来,沮丧地把iPod扔在茶几上,把马特的烟盒夺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支点上。“我看我们就应该对他们说‘见鬼去吧’。他们交钱,要不然我们就毙了她,简单明了,”他说话的时候青烟从他的嘴和鼻子飘出。
“可要是他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呢?”凯尔西问道。“如果他们在银行里没有那么多现金,必须要卖一些股票或者股份或者别的什么呢?股市几点结束?”
他扫了一眼表,撇下嘴。“不知道,几个小时前吧,我猜。”
她在椅子里动了动。“好,我们通知他们中午十二点。如果要延长一天的话就把时间改到星期六中午十二点,一千万可比我们想要提出的几百万更难凑齐,而且多等一天有什么区别?”
马特用手指摁压了一下眼睛。“我的天,你说‘有什么区别’是什么意思?我们坐在这儿像傻瓜一样等着他们来,这就是区别。孩子在我们手里但是拿不到钱,每过一分钟他们就距离发现我们更近一步,”他指着外面说。“这就是区别。”
“但是,拿到钱后我们会送她回家,难道不是吗?”她问。
马特全身绷紧。“你能不能别再提送她回家的事?如果你还提,我就马上上楼亲自开枪嘣了她。”
凯尔西不再说话。每当马特这样发火,还是不要再把他惹恼。大概六周前他丢了工地的工作后就越来越这样急躁,可是他那么聪明,马上想到了些点子,而且他从来不干蠢事,她很清楚这些。马特拿起手机,看看屏幕,又放下。凯尔西猜他是不是在等什么电话,但是现在绝不适合提问。
“好,”他最后说道,又再次坐下。“从现在开始咱们这么干……”他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外面渐渐地越来越吵。他生气地咬紧牙,站起来走到窗前把脏兮兮的窗帘拉开一点点。
屋外的路上都是车,音乐轰轰作响,低音炮震得房子也跟着有节奏地颤动。他们一直对这些视而不见,对于这样的邻居还能有什么期望?在这之前,吵闹但富有节奏的说唱音乐随着过往车辆来来去去,现在是一连串的低音重重地击打着墙壁和地板,摇撼着窗户。“天啊,外面他妈的在干什么?”马特对着玻璃侧头看,在有限的视野里扫视整条街,看到的也只是传出吵闹声的对面那栋房子。
凯尔西蹭到他身边,也窥视着那栋房子。灯都开着,音乐从开着的窗户喷涌而出,就好像音乐本身就具有重量、活力和生命一样。强壮的年轻人穿得五颜六色,女孩都穿着蓬蓬的棉夹克,帽子都带着毛领,下面配着紧身牛仔裤,脚蹬高筒皮靴,她们有的坐在保时捷上面,有的手拿酒瓶和香烟乱转,大喊大笑着在房子里出出进进。路两边停的都是车,一声声尖叫的笑声偶尔压过音乐传了出来。
“派对,该死,”凯尔西说。“他们最好别吵醒霍利。”
马特受刺激似地吼了一声,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从茶几上一把抓过手机,看了下屏幕,接通后马上就说:“是关于该死的时间。”他听着,哼了几声,然后说:“我把赎金的数量改了,你有意见吗?”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马特回复道,“是的,无论如何。”然后他挂了电话。“我们把给他们的时间延长到三点,”他边对他们说边把手机扔回茶几上。
“刚才那是谁?”凯尔西问他。马特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莱昂内尔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吐着烟圈,看着它们飘来飘去然后消失在空气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多给他们三个小时,我们应该拿到属于我们的钱然后离开这里。”
“我认为我们应该再给他们一天时间,”凯尔西说。“也许他们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你知道,大概一天的时间。”
马特转向她。“我刚才跟你怎么说的?多待一天我们就越危险,多待一天警察就会找到我们。”他开始来回踱步,摇摇头恼怒地看着窗外,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车灯时不时地扫过窗户。
而且,音乐声更大了。
“天啊,”马特抱怨着。“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待下去啊,半个克里夫兰市就在街对面,我们怎么保持低调不引人注目?”
“你知道,我听说绑架儿童的人会关押人质好几天,有时候甚至好几个礼拜,”凯尔西用一种聊天式的语气对他说,试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我的意思是不用急,我可以照顾她,我可以让她不引起别人注意。”
“在索马里他们会关押人质他妈的好几年,”莱昂内尔小声说,然后又吐出一个烟圈。“最后他们还是死了。”他扭头对她咧嘴笑了一下。
“你们能不能闭嘴别再叨叨索马里了?”马特说。“我告诉过你们这笔钱……”他停住了,用手抹了一把脸,看上去像是跟自己鼓劲儿。“我们会拿到钱的,行吗?我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