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叩拜,鬼谷子示意免礼,二人迟疑一下,挨住玉蝉儿并膝坐下。
鬼谷子笑吟吟地望着苏秦、张仪,直入主题:“前几日,你二人想必见到荣华富贵了。”
见先生出口即问这个,苏秦、张仪哪里还敢说话,个个将头埋下,惶然失措的样子,就像是闯下大祸的孩子。
鬼谷子不无慈爱地微微一笑:“老朽问你们,是否也想下山?”
苏秦、张仪将头垂得更低。
“怎么不说话呢?”鬼谷子似已揣知他们的内心,不依不饶。
二人越发不敢吭声。
“回禀先生,”童子插进来道,“他们不好开口,童子代答。方才童子去时,两位师弟正在商议何时出山之事。”
“大师兄——”张仪脸色紫涨,急欲制止。
“张师弟,”童子呵呵笑道,“心里有话,该在这里说才是。方才你不是说,你二人的才华丝毫不逊于孙膑和庞涓吗?你不是认定你们二人已经成器了吗?”
张仪大窘,垂头嗫嚅道:“先生,弟……弟子……”
鬼谷子微微一笑,转向苏秦:“苏秦,你是否也是同感?”
“是的,”苏秦老实点头,“看到庞兄、孙兄际遇如此,弟子确有感怀。”
“张仪,”鬼谷子转向张仪,“是则是,非则非,鬼谷之中,用不着藏藏匿匿。”
张仪垂头应道:“是。”
“再说,”鬼谷子接着道,“你也没有说错。就老朽所察,你二人所悟,应该不在庞、孙之下,如果他们算是成器,你二人理当成器。”
苏秦一怔:“先生是说,我们二人尚未成器?”
鬼谷子微微点头:“不是尚未,是远未。”
张仪不服了,抬头辩道:“既然我们不比他们差,先生为何说他们已经成器,而我们远未成器?”
“好吧,”鬼谷子直望过来,“你想知道原因,老朽这就说予你听。老朽问你,如果你二人出山,何以存身立命?”
张仪应道:“我们既习口舌之学,自当以口舌之辩存身立命。”
“口舌有巧有拙,辩才有高有低,老朽再问,你二人辩才如何?”
张仪不假思索:“巧设机辩,无理亦胜三分。”
鬼谷子摇头:“此辩可以说人,不可以说家。”
“那……”张仪接道,“出口成章,言必成理,自圆其说,滴水不漏呢?”
鬼谷子再次摇头:“此辩可以说家,不可以说国。”
张仪急了,抓耳挠腮,有顷,侃侃陈辞:“察言观色,趋吉避凶,择善者而说之,择不善者而避之。”
鬼谷子又是摇头:“此辩可以说国,不可以说天下。”
张仪大惊,目视苏秦,见他也是目瞪口呆。
鬼谷子笑问二人:“你二人还有何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