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贵,她圣洁,令人目光不敢有丝毫随便。
她站立处,是那老头儿面前近一丈处,老头儿跟他拉着的那匹骆驼,恰好挡住了那座黄土一堆的新冢!
老头儿怔了一怔,头一低,又要走了。
那黑衣少女突然语气冰冷地开了口。
“你站住!”
老头儿又复一怔,抬了头,愣愣地问道:“这位姑娘是叫小老儿?”
那黑衣少女冷冷说道:“这罗什寺中没有第三个!”
那老头儿摇头说道:“姑娘,刚才有,如今他们都走了!”
那黑衣少女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走?”
那老头儿道:“姑娘看见了,小老儿正要走!”
那黑衣少女道:“我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那老头儿道:“姑娘想必误会了,小老儿是来塞外做买卖的,并不是……”
那黑衣少女冷然说道:“这个我还看得出来,你瞒不了我,我只是奇怪,你一个生意人怎么敢进这罗什寺门!”
那老头儿苦笑说道:“小老儿没有天胆,要是事先知道这儿有这么回事儿,便是要了小老儿的命,小老儿也不敢进来,小老儿是路过此处,想进来歇歇骆驼的,不想……”
那黑衣少女截口说道:“不想怎么样?”
那老头儿余悸犹存地打了个寒颤,怯怯地道:“不想这儿有人杀了人!”
那黑衣少女脸色一变,道:“死了几个人?”
那老头儿道:“只有一个,其他的连伤都没伤!”
那黑衣少女又复一变,道:“死的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老头儿道:“是个穿白衣的,脸被毁了,眼被挖了,叫什么慕容……”
黑衣少女脸色大变,闪身欺前,一把抓上那老头儿的手臂,休看那是欺雪赛霜,晶莹滑腻,柔若无骨的一双纤纤玉手,却疼得老头儿“哎呀”一声,皱眉急道:“姑娘,你轻点儿,小老儿这把老骨头实在……”
黑衣少女似也悟出失态,玉手一松,急喝道:“那慕容奇人呢,快说!”
那老头儿揉着胳膊苦着脸,向后偏了偏头,道:“姑娘自己看吧,在后面。”说着,往旁边移了一步。
那黄土一坯的新冢,那墓碑,立刻呈现在黑衣少女眼前,只听她一声惊呼,娇躯—晃,往后便栽!
那老头儿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胳膊疼了,连忙伸手扶住了池,口中惊慌矢措地急叫道:“姑娘,姑娘,醒醒,醒醒,咳咳,刚倒了一个,如今又是一个,这如何是好,姑娘,姑娘……”
这一边叫一边捏人中,拍后心,忙得不亦乐乎。
良久,良久,那黑衣少女方始幽幽醒转,美目一睁,伸手扶住骆驼,双目微红,娇靥更白,抖着失色香唇,道:“谢谢你,老人家,我不碍事!”
话虽这么说,她娇躯颤抖得厉害,而且神情怕人!
那老头儿干咳了两声,松了手,道:“姑娘,你可差点儿没吓死小老儿,咳,咳,我说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自己的身子要紧……”
那黑衣少女一摇头,由贝齿迸出一句:“不!老人家,我由中原千里迢迢,翻山涉水地赶到这儿,是跟他们—样杀他的!”
那老头儿听得一愣,半晌始道:“怎,怎么,原来姑娘不是……那不正好么,那姓慕容的已经死了,只要是死了,谁杀的不是一样?”
那黑衣少女摇头悲笑说道:“不!老人家,我本来要亲手杀死他,而不要任何人伤他一指头,可是如今……我又不想杀他了!”
老头儿瞪目张口,诧异欲绝地道:“姑娘,这,这又为了什么?”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摇晃着娇躯,步履艰难地行向门口座新冢,那老头儿生似怕她摔倒一般,连忙跟了上去。
那黑衣少女恍若不觉,一直行近墓前才停了步,然后,双目凝注在那一坯黄土之上,不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