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我躺着不动,却静不下来,不得不起来。但等起来后,感觉也不对劲。都不是我要的东西。
昨晚很混乱。我一定是深更半夜起来了,因为值班护士在走廊里发现了我。她扶我躺回床上,我心里一度想的是:睡觉。现在睡意就要来了。
但我错了。根本不可能安静躺着。就像你本应该双脚着地,却被头朝下吊起来一样,我马上又起来了。我说我得找到玛丽·安贡努修女。
这时我已经在开我的橱柜。这么有力气,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或许我好点了,我想,或许这是一点进步。我拼了老命也想不起来,玛丽·安贡努修女到哪里去了。
值班护士拉住我的胳膊。她说:“你需要睡觉,奎妮。记住,哈罗德·弗莱马上就来了。我们估计他明天就到。”
我必须承认,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一心只想着要把信写完,你看。
值班护士把我领回床上。她用新绷带重新给我包扎了伤口,清洗了紧闭的那只眼睛,还清洁了口腔,拿来一片止痛贴。
一小会儿后,玛丽·安贡努修女过来帮忙。她躺在我身边的床垫上,我试图起身时,她整个人就呈“大”字形压在我身上,胳膊和腿都大大伸开,和我脸贴着脸。
我心想,救命啊,救命,救命。我要被一个头戴扎人小帽的六尺修女压死了。
然后我感觉到她的亲近,她的呼吸,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