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在这儿。”
爱莎瞪大眼睛,就像一不留神坐在了还没干的油漆上。
“呜嘶在这儿?”
“对。”
“你干吗不说?”
“我刚不是说了吗?”
“为什么它在这里?”
“因为肯特今早五点回到家,而它不能就那么坐在楼梯上。如果肯特发现它还在房子里,会报警的。”
爱莎朝阿尔夫的公寓里探头探脑。呜嘶坐在地上,舔着面前一个金属大碗里的东西,上面印着“尤文图斯”。
“你怎么知道肯特什么时候回家?”
“因为他开着他那辆白痴宝马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车库里。”阿尔夫不耐烦地说。
“你在车库里干吗?”爱莎耐心地问。
阿尔夫像是觉得她提了个特别愚蠢的问题。
“我在等他。”
“你等了多久?”
“等到五点,我刚说过了。”他抱怨道。
爱莎想了想是不是要拥抱他一下,但还是算了。呜嘶从大碗里抬起脑袋,表情非常满意。它的鼻子上有些黑色的东西正往下滴。爱莎转向阿尔夫。
“阿尔夫,你给呜嘶喝……咖啡?”
“是啊。”阿尔夫看起来并不明白这有什么错。
“它是动物!你为什么给它喝咖啡?”
阿尔夫挠挠头皮,对他来说,这跟挠头发是一回事。然后他整了整睡袍。爱莎注意到有一道醒目的伤疤横贯他的胸口。他注意到她的目光,露出不爽的表情。
阿尔夫走进卧室,关上门,重新出来时已穿上了有出租车标志的皮夹克,即使今天是圣诞夜。现在屋子外面的警察更多了,他们不得不让呜嘶在车库里撒尿,而就算是呜嘶,在喝了一大碗咖啡后也忍不了多久。
外婆估计会很喜欢这个主意,在车库里尿尿。这会让布里特-玛丽气疯的。
他们上楼时,从妈妈和乔治的公寓里飘来一股瑞士蛋白酥和烤意面配法式伯纳西酱汁的气味。妈妈决定今年楼房里所有人要在一起过圣诞。没人反对,主要是因为这主意很棒,其次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反对妈妈。乔治建议每个人可以做他们最爱吃的菜,来个圣诞自助餐。乔治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这点让爱莎特别愤怒。
生病男孩最喜欢的食物是瑞士蛋白酥,所以他妈妈就为他做了这道甜点。好吧,实际上是,他妈妈拿出了所有的食材,然后莱纳特从地上捡起那些还能用的,让莫德做了真正的瑞士蛋白酥,而与此同时,男孩和他的妈妈在跳舞。
莫德和莱纳特觉得,应该让黑裙女人也有参与感。他们就是这么善良的人。所以他们问她,是否也想准备一些拿手菜。但她只是稳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羞愧地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烧过菜了。“一个人住的话,不会经常做饭。”她解释道。莫德听后显得很难过,道歉说自己太迟钝了。而黑裙女人又开始对莫德抱歉,最后她做了一盘烤意面配法式伯纳西酱汁,那是她儿子们最喜欢的菜。所以大家就一块儿吃着这些菜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这一天仍然是圣诞节。
呜嘶从莫德那儿得到了两桶肉桂卷,而乔治去地下室拿来了爱莎婴儿时用的小澡盆,往里面倒满了热红酒。得到这两样奖励后,呜嘶同意在外婆公寓的衣橱里躲一个小时,然后妈妈走下楼,邀请了屋外的警察。绿眼睛坐在妈妈旁边,两个人大笑着。“暑期工”警察也来了,他吃了最多的瑞士蛋白酥,之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裙女人沉默地坐在桌子最远的一角。吃完饭,乔治去洗碗;莫德擦桌子;莱纳特坐在小凳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备用咖啡,耐心地等着咖啡机顺利地煮出更多的咖啡;生病男孩穿过房间和走道,进入外婆的公寓。出来时,他的嘴角都是肉桂卷屑,衣服上满是呜嘶的毛,像受邀请去参加一场化装舞会,而他决定穿成一块地毯。他从爱莎房间拿了块毯子,走到黑裙女人身前,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踮起脚,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吓得跳了起来,男孩的妈妈尖叫了一声朝他跑去。如果你的儿子刚刚捏了陌生人的鼻子,你也会这么做。但莫德温柔地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男孩把大拇指从食指和中指间伸出来,然后看着黑裙女人。这时,莫德乐呵呵地解释道:“这是个游戏。他假装偷了你的鼻子。”
女人盯着莫德,盯着男孩,盯着鼻子。然后她偷了男孩的鼻子,他哈哈大笑,声音大得连窗户都震动起来。他在她的膝上睡着,身上裹着毯子。他的妈妈带着歉意微笑,想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他通常不是这么直接的。”黑裙女人颤巍巍地碰了碰她的手,小声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我可以再抱他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