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反倒牵着姜凤贞向外离开,姜凤贞则是一脸诧异。
半响,苦笑了一下。
其实慕云若的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一点,她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之后,姜凤贞便带着云若离开了景隆宫,前往若贞宫,而在他们走后,匆匆自宏轩阁赶回的宁北凡则看到了这一幕,招来了守着透云阁的小太监问了问,深瞳猛然一动。
“玉璃……”他喃语,或也想起了那残酷的一幕,只是神情却也更加沉重。
看来,就算“玉璃”让慕云若有些感觉,可也不是她恢复的钥匙。
那究竟,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才是?
宁北凡长舒口气。
慕云若,在你心里,究竟布了一个怎样的局,不惜将最脆弱的你,露于天下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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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如白驹过隙,自从云若回宫,转眼就已三个时日,宁北凡并没将云若安放在其他地方,而是让她暂时住入若贞宫,当然,这个事情是要得到皇贵妃徐夙瑛的首肯。
那日在她接到宁北凡的这一要求后,惊讶程度绝对不会比姜凤贞少,一方面对于慕云若回到七岁心智感到有些幸灾乐祸,但另一方面却也并高兴不起来。
因为若是慕云若回到七岁心智,有很多事情怕是要很麻烦的,而且她隐隐感觉到,这王朝似乎正刮着一阵不小的风。
不仅是后宫之事,朝廷之事亦然,虽然她对朝政不甚了解,可是在几次回府探亲下,都看到自己的父亲神情凝重,稍作打听,便知再过不久,就是十年前东卫与西陵决裂的日子,每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些暗潮汹涌,不知将会发生怎样的变数。
结果,还摊上慕云若傻了这么一档子事,乐乐便乐乐,忧心照样忧心。
所以,偶尔她也会故作路过若贞宫,好好来观赏一下慕云若不能自已的样子,然后说几句冷言,再离开。
姜凤贞对此是气得火冒三丈,倒是云若根本就不痛不痒,仅是在那里专心的将玉璃粘好,总觉得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而私底下,许多宫女太监也因着慕云若突然的回宫而议论纷纷,都在嘲讽着慕云若昙花一现,到了最后,不过就是从疯子变成了傻子,除了等死就是等死,偶尔在姜凤贞不在宫里的时候,只要找到机会,就会那小云若开开涮。
云若看在眼里,却并没往心里去,也如此更滋长了那些奴才们的坏心。
就在这天,云若终于将玉璃修补好,随着窗外阳光看去,透着剔透晶莹的色泽,她会淡淡一笑,在安心的将它攥在掌心,只是偶尔会因为上面的裂痕心情有些难过,指尖摩挲,每每都会刺入她的心间。
一大早上,姜凤贞就接到了徐夙瑛递来的信儿,说是今日皇上要回宫,但是暂时还是不要让慕云若知道的好。
如此,姜凤贞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若非是连徐夙瑛都感到棘手的事,她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遂对于皇上的返回,姜凤贞心里喜忧参半,趁着云若在房里看书的时候,便用个借口安抚了她,自己一个人整装准备去迎接皇上归朝。
只是她这一走,却不知云若很快又成为了几个奴才戏弄的对象,而且这几个奴才不是别人,正是在慕云若还未离宫时,因为种种原因,被牵连挨罚的太监,如今慕云若傻了,必然是要好好讨个债的。
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几个小太监纷纷相视一笑,溜溜进了房间,见小云若刚好正将玉璃挂在脖颈,然后说道:“慕娘娘今儿个起得早啊,不若和奴才们出去玩玩,也好在皇宫里走动走动,别闷坏了身子。”
云若停了手,侧头看向他们,清澈的眸子紧紧望入他们的眼中,唇角忽而哼动一声,转头拿起书看,眼睛都不太,因为仅是一眼,她便看出了这几个人眼中的邪意,根本就不是想带她出去。
几人见状,心中一阵不悦,遂又压低声音说道:“听闻御膳房今日做了宫廷难得的大宴,娘娘不然跟几位哥哥一同前往看看?”
太监们强调了“哥哥”二字,摆明是在拿云若逗趣,不过他们当真是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知道,慕云若就算被他们整治,也不会和任何人道起,不过在他们看来,一个傻子不埋怨告状,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识人,傻透了,谁也不曾真的去想想慕云若为何与其他人只字不提。
一番巧言令色后,屋内仍是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发出的声音缓缓沁出,绕着些墨香,幽静怡然。
那些人终于耐不住了,干脆有人上前说道:“皇上今儿个可是要回宫,你难道不想去见识下大阵势吗?”
听到“皇上”二字,云若终于起了些反应,她侧眸看向旁边太监,似在揣摩着他们的说辞。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斥责旁边那人说道:“哎呦,你和一个傻子说‘皇上’她听得懂吗?而且可别让她碍了皇上回宫。”
“哎,不会,‘皇上’二字不明,阵势该是明白的吧。”几人纷纷说着,却不知慕云若却已然合了书。
不知为何,她似乎一直就具备辨别真假的感觉,方才几人的说辞,没有任何含糊,与先前他们的说法完全不同。
宏嘉,是真的回来了。
一阵雀跃席上心间,云若指尖拂过被压在衣襟内的玉璃,而后突然起了身就往外走去。
几个小太监一愣,没想到说了半天,竟真的听懂了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