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微风带着几丝凉意,乔玥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季长澜眸底掩饰不住的恨意。
偏执,又透着隐隐疯狂。
像极了乔玥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乔玥眼睫颤了颤,不知他这股恨意从何而来,想起自己之前说过从未见过靖王的话,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季长澜却静静转过了眸子,不再看她一眼,缓步走入席间。
乔玥硬着头皮跟上。
周围大臣们虽然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感受到季长澜身上冷冽幽寒的气场,全都僵在了原地,静静看着季长澜入座,一动都不敢动。
偌大的席间只有季长澜一人落座。
而季长澜也并未理会他们,微垂着眼睫斜靠在花梨木椅上,衣摆处的暗纹随光影流转,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掌中的木珠。若不是那木珠的碰撞的“咔咔”声太过沉闷,他眉眼低垂的姿态甚至会给人优雅从容的感觉。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着站在席间的谢景。
谢景面上倒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目光停在季长澜身上瞧了一会儿,才对周围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微微笑道:“侯爷既然已经到了,各位也请入座罢。”
他将手中瓷杯放下,淡声吩咐:“开席。”
紧张压抑的气氛被他平淡如水的一句话揭过,大臣们依次入座,席间渐渐又恢复了喧闹,但声音到底比方才小了许多。
不远处的女席上,蒋夕云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她从季长澜走进园子时就在注意他了,自然也将季长澜方才的神情看在眼中。
恨不得将那小丫鬟挫骨扬灰的眼神,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止都止不住,阴冷的瘆人。
可那小丫鬟当时看着靖王,并没有发现季长澜那样看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季长澜的眼中的杀气已经淡下去了。
虽然只有一会儿功夫,却仍然让蒋夕云十分欣喜。
既然这小丫鬟自己惹恼了季长澜,那就不需要她再费心了,她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她几年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在季长澜动了杀心后活下来。
多么强烈的恨呐。
蒋夕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静静抿了一口茶,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男席这边,乔玥将刚倒好的茶水轻轻放在季长澜桌上,目光忐忑又清亮。
可季长澜却没看她一眼,微抬起袖摆轻轻一拂,莹润的青瓷杯瞬间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落在乔玥脚边,碎了。
犹带热气的茶水溅在淡青色的裙摆上,那声音不轻不重的,却莫名让人心底发慌,乔玥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席上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因为这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凝重了起来。
乔玥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心境几乎全在跟着季长澜情绪的变化而变化,乔玥也是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季长澜气场究竟有多可怕。
即使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垂眸靠在椅子上,也依然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甚至逼的周围人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像是深怕一不留神惊扰他似的。
乔玥看着面前的男人,手又悄悄攥到了袖口上,正低头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有一名身着石青直裰的男子从远处席位上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