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也没有星星,因此这片山林中,显得十分黑暗,风由水面上吹过来,夹杂着很浓重的湖水气息,而且有点冷涩涩的感觉。
野地里生了一把火,殷红的火光,映在两张苍白的面容上,看来是那么冷清孤单。
由二人的外貌打扮上看来并不陌生,他们是川西双白草上露叶青和瓦上霜柳焦。
二人满脸都是悲愤暴戾的表情,他们靠着山石静静地坐着。
草上露叶青一面把折断的枯枝放到火堆里,维持着熊熊的火光,一面翻动着即将烤熟的兔子。
他冷冷地一笑,说道:“想不到我们千里迢迢,竟会是白来了一趟,真是岂有此理!”
那矮小的瓦上霜柳焦,似乎比他更为沮丧和愤怒,他也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这丑婆子,竟会把龙十姑给请了来,有她在此,我们是不能下手的了。”
叶青自鼻中发出了一声冷哼,那张巴掌大小的脸上嵌着深刻的恨意,道:“听你之言,如是那睡莲一日不走,你我这笔仇,岂不报不成了?”
他丢下了手中的枯枝,一只手把烤熟的兔子拿过来,就手撕成了两半,递给柳焦一半。
柳焦接过来咬了一口,一面龇着牙说:“老大,不是我说你,这可不是斗气的时候……”
咽下了这口肉,又接道:“今天这件事,要是换在任何人的身上,我也要斗斗他,可是却想不到竟会是她!”
想到了睡莲龙十姑,他有无限忧虑,道:“这位莲姑娘的传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我虽然各有一身功夫,可是如果惹上了她,咳……”下面的话,他干脆就不说了。
叶青挤动了一下乌黑色的眼圈,站起了那竹竿似的身子,愤愤地把手中兔骨,往一边一抛,尖着嗓子道:“她也欺人太甚,我愈想愈气,当时我们真不该走,应该狠狠地和她斗斗。”
柳焦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叶青大声道:“怎么,你以为我没有种?”
柳焦冷笑了一声道:“我可没说,不过当时我记得你可是第一个跑的。”
叶青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柳焦用脚把地上的余火踏灭,徐徐站了起来,对着叶青奸笑了一下,道:“来!别愣着啦,我们看看去。”
叶青又是一怔道:“去哪里?”
瓦上短眉一挑道:哪里?老大,我们兄弟可是从刀尖上滚来的声名,就这么扔在这里可犯不着,只要你有种,今夜,我们就找上门去,干脆一不作、二不休……”
说到这里,向四下瞟了一眼,龇了一下牙道:“把她窝子给挑了,就算是报不了仇,也得把这口窝囊气出一出!”。
草上露点了点头,又犹豫道:“那龙十姑要是还没有走呢?”
柳焦哑着嗓子一笑道:“看,你又胆小了。”
叶青忙着辩道:“这不是胆小,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到时候也不过一拼就是了。”
柳焦这时把斗笠戴上,一面轻声道:“俗谓金风未至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我们只要手头上利落一点,还怕报不了此仇?”
叶青果然心动了,他冷冷地道:“对!万一要是不行,咱们还可以跑。”
他说着也把背后的大斗笠戴在头上,柳焦自囊中摸出了十数粒白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拜兄道:“最后不行,我们也只有放火烧树林了,要闹就闹个大的。”
叶青接过了他们独家焙制的硫磺弹,正要纵身而出,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道:“二位且慢。”
川西双白乃川省极负盛名的黑道人物,弟兄二人各有一身诡异莫测的功夫,再加以行为乖张,貌相特别,所以在江湖上极负盛名。
这弟兄二人,以一杆骷髅旗及一口弧形剑,在武林中确是会过不少高人奇士,折在他兄弟手下成名的英雄,更不知为数凡几。
他们挟苦习而来的奇技,洞庭寻仇,满以为弟兄合力之下,那水母谷巧巧万无活命之理,却想不到事情发展,竟会如此不顺,自见了冒牌的睡莲龙十姑之后,他二人已成了惊弓之鸟。
黑夜里,这一声冷笑,真把他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双双一个转身,斜刺里分开两边。
草上露叶青于惊慌之下,竟把背后的骷髅旗抖了开来,“呼”的一声,现出了他这杆垂名武林二十年的家伙来。
杆尖寒刃,闪闪放着冷光,他那竹竿似的长躯,往下半屈着,叱道:“什么人?”
瓦上霜柳焦在某些地方,确实较他拜兄沉着,就拿此刻来说,他的态度就从容多了。
他身形落在一棵矮松之上,借着浓密的枝叶,掩遮住他那矮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