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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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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去，前日还是梨花压满枝头，今日已是满地落花。

倚在窗前反反复复地看完每一个字，随手将信笺放到桌上，风乍起，白色的信纸伴着几片花瓣吹落在地，忙俯身去拾，明晃晃的阳光折射在那些灵秀的小楷上，竟隐隐感觉到有些头晕。

未及站稳，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牢牢将我圈住，猛然回过神，明黄色的朝服，繁复的五彩云纹以及双目有神的五爪金龙映入眼帘，我微闭了闭眼，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在这世上，能够给予我这样安全感的又有谁呢？

“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皇上大驾，竟无人通传，这些人也不知懒到哪里去了。”

虽嘴上如是嗔着，却并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我自然知道，假若没有他的授意，那些人是万万不敢如此怠慢的。只是知我如他，自然免去了那许多的繁文缛节。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却没说别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信纸上，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女儿又跟你这个当额娘的说什么悄悄话了？”说着，他一撩袍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将信推到他面前，伸手倒了两杯红枣茶，只道：“又不是不识字，自己看。”在对面坐下，只管低头喝茶。

他微皱了眉，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候着的高无庸，高无庸忙双手递上一只漆木盒子，打开来，是一副天然水晶石打造的椭圆形眼镜。

看着他娴熟地执起眼镜戴上，握着茶杯的手不觉一顿，仿佛被谁狠狠敲击了心脏一下，闷闷地难受。

从何时起，他也到了要依赖眼镜才能看书识字的程度？

时间真的如弹指一挥，恍然未觉竟已是十三年……是不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忙放下茶杯，从他手中抽出信笺，故作轻松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情，女儿家的那些心思你又不懂，还是别看了，伤眼睛。”

他不悦地瞪了一眼过来，随即举杯饮了一口茶，嘟囔道：“人被你送走了，信也不给看。她定会怪我这个阿玛不关心她，却不知是你从中搞鬼。”

我浅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高无庸和一旁侯立的几名宫女，他们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还是那般大，刚好能将我的手包住，指腹细细抚过掌心的每一处。当年弓马骑射磨出的茧子不再坚硬，可见，他这些年来忙于政务，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木兰围场，去避暑山庄？

暗自在心底叹息，指尖下，他的掌纹很乱，注定是个操心的命儿，沿着最下面那条生命线慢慢滑到末端，眼角不觉涌出些湿意，下一刻，手已然被他反握住。

“你今日有些不寻常，蓓儿信上说什么了？”他的眉峰拧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摇摇头，屈膝抱着他，头抵上他的肩，只说了一句：“她很好，而且，找到了那个能共赴一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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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他的身子先是一紧，旋即微微放松下来，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焦虑：“那个人是谁？她现在在何处？还说了什么别的？”

知道他关心蓓儿，我又何尝不是？且，并不比他的关心少。他的心中，毕竟还有这天下江山，还有他的后宫，可是我，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放心，她很好，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明天又会去往另一处。胤禛，她虽是我们的女儿，却是不属于这个紫禁城的，她有她的宿命。”

他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也许真的有些累了，连声音也隐隐透着疲惫：“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没有这个丫头在身边陪着你，你会孤单。”

“孩子自然不会一生都陪在父母身边。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每日抄抄经文，看看书，偶尔接伊尔沐进宫——”

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感觉到他明显的滞住呼吸，我知道，此时两人的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时而是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俊秀少年，时而是那个扶着宫墙蹒跚着离去的落寞皇子，时而又是那个一身朝服，鞠躬尽瘁的廉明亲王……

五年，自胤祥离去后，胤禛便似变了一个人，常常会在与重臣商议朝政之时，负手踱步听着众人阐述已见，临了总会不自觉地问道：“怡亲王何见？”

回应他的最开始是众人无声的惊讶，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才缓过神，朝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望去，旋即转移话题，然众人的心中不可谓不震撼。

反复几次，他们也便习惯了，也知，这样的状况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