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是非常狠心的人,一旦不爱了,他会报复得比任何人都狠毒。他说他会让我生不如死,那么他就一定有办法。用这种……
“爱上一个人,当然希望能改变彼此的人生,”他看着我的眼睛,非常仔细地观察着,“路西法,你的人生,会因为我有一点点改变吗?”
“呵呵……”我无声地笑起来,抱着头坐在了地上,“你真是……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就可以报复我了吗?我才没有爱上你,我的人生,没有因为你而发生一点点改变。”
“陛下,”莎莉叶来到了我身后,犹豫了一下,她又喊道,“路西……”
“莎莉。”我站起来,走到塔沿,下方遥远的人群依然在狂欢。莎莉叶走到我身边,将披风搭在我的肩上,暖和了很多,“谢谢。”真心的。
“别在这里呆着了,去夏宫吧,大家都在那里,今年的火舞是最好看的……”
“不,我不去了。这里就很好。”远处有缤纷的流光,绚丽的花火。可是在我心里的那个笑容,胜于世界上任何一方美景。我最灿烂的……
“你还不及时珍惜吗?”
我笑了,“你让我珍惜什么呢?”
“珍惜你自己,你还有很多人……爱你。”
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可是,那些我都不要。
莎莉叶轻轻叹息了,原来不知道她有这么深沉细腻的心思,我真的,从来不会关心别人。她走到我身后微微环抱着我的腰:“你……现实一点好不好,路西,这世上没有未完的事,只有未死的心。”
现实,我何尝不现实,我非常现实,拍了拍莎莉叶的头,我拉开她的手臂,“谢谢你。”
“你说过了。”
“我还想说很多遍。”
莎莉叶把头顶上了我的胸膛,有些羞涩地笑了。
半个月后,我终于去了白帝兰丹,多年之后再次回到这座白色的城,已是物是人非。以前觉得物是人非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词汇,想象回到金星天的巴比伦,也许能用上这个词。不过那时自己应当作为一个胜利者,手握荣光,这些不堪一击的细腻的感情早已从我的生命里剥离。可是没想到,我先遇到的,更甚于所谓的“物是人非”。物不再,人亦非。
空城,亡城,无望之城。白色,是灰烬的颜色。空中漂浮着不计其数的怨灵,遗弃的王都里留驻的人一夜之间死于焚城的真火。他们用空洞透明的眼睛看着我。我又一次穿过安息帝都的大街小巷,与多年之前的那个迁都日的情景一一重叠。
天空中不是倾盆大雨,而是苍茫的白雪,雪……掩盖一切的死亡和破败,我伸手接住,还是飞灰?
安息的香气清晰起来,是幻觉吗?永生殿,花园里的长廊,沿着记忆里的痕迹走着,罂粟海已成一片焦土,树门后面是……
安息盛开。
是奇迹,还是梦境?我匆匆走上前,俯下身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细细看,生怕一眨眼,连这个也消失了。
真的,是真的,心中终于有一丝暖流经过,我慢慢伸出手,想轻轻地抚摸,可就在触手的那一瞬间,白色的花瓣片片凋零,我呆住。紧接着,狂风起,如巨浪卷过。世界上所有的花朵,凋谢于,这一瞬间。白色的海洋上一片风雪凄迷。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消逝于风中,听见葬礼的钟声敲响。
我曾经说:“安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花。我恨透了这种纯净安宁的白色,这个世界已经被仇恨和鲜血浸透了,它为什么还能这么甜美安详?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自以为纯洁的花都谢尽,宣告这个世界将重建在血与火之上。”
你记得,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现在用它来惩罚我。看着我什么也没握住的手,感觉指间流过的空荡荡的风。都没有了,白色的海洋好像在转瞬之间倾尽,这是我最后的地方了。
一无所有。你真的够狠。
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天地之间空茫茫的一片。回巴比伦?可是,我……不想。
白色寝殿,恍惚中,又看见一层一层的雕花门窗在视线内交错,割出错综复杂的光与影。如很多年之前,每到这里我就有一种错觉,真实得不可思议 多年以后战事平息,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这个午后像每一天一样平凡,我屏息站在寝殿门口,因为他在里面,已经睡着。
紫铜蔷薇屏,黑色象牙床,锦被上经年不变的迦南香,轻纱帐下浅睡着的美人。我是真的希望有这样一天,可是你不知道,永远也不知道。我……很想对你说。
蔷薇花的纹饰仍在,铜镜上有厚厚的积灰,我轻轻抹开,一行古老的诗句以久违的熟悉字体显现:
“如同栽种在溪畔的树,时辰到时便会开花结果,叶片也永不枯萎,所行的一切,尽皆实现。”
是……《诗篇》。
莎莉叶说:“路西,这世上没有未完的事,只有未死的心。”
不,还没完。
我划破手指,在铜镜上写下“Psalms”,血顺着滑下,六芒星随即在镜面上浮现,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伸出手,轻轻从六芒星中央揭下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棕黄的纸面上有正十字封印。
页边有破损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