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收好了通讯器,她同样一头长发,只不过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身材高挑匀称,即便穿着有高塔标志的研究服仍旧显得凹凸有致。可是她脖子上却有一条致命的毒蛇,红头环蛇。
“准备好了,手术会有我和白沐川一起操作。”陈妙西说。
“有多少把握?”迟澍又问,早听说陈妙西的精神体是带毒的,今天才见到。爬行类精神体不多见,特别是带毒的,带毒的精神体一律被称作特种,陈妙西就是一个特种a级哨兵。
“看戚洲有多配合,如果他听话,我让他以后好好走路。”陈妙西笑了笑,红头环蛇又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这种蛇非常好认,生性剧毒,身体修长,粗细均匀,布满黑色的鳞片,可是身体两侧各有一条白色的纵线,最鲜艳的是头尾,全部都是鲜红色。这种颜色就是一种警告。
“务必治好戚洲。”迟澍刚刚说完,前方就放人了,他快步跑向前方,来到了戚洲的床前。
戚洲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全身都被固定带绑着,只有脑袋可以动一动。向导的精神体都是最高机密,七七已经被他收回图景,回到了他的玫瑰教堂里。
“你可算回来了。”迟澍弯下腰,跟着病床快速前进,“手术马上就可以进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戚洲只是眨了眨眼睛。“不疼,你别着急……我好饿,可是白医生不让我吃东西。”
“不让你吃是为了你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基地的果园和牧场,随便你吃,听说你最喜欢的莓果又要熟了。”迟澍已经急得一天一夜没休息,白沐川只报告戚洲的脊椎骨受损,但是没法报告究竟受损多严重,“你不要怕,高塔里的医生会救你,高塔里的研究所很厉害。”
高塔里的研究所?戚洲昏沉沉地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赵灰。
“是他给我做手术吗?”戚洲问,他很想抓住迟澍的手,“杨举也受伤了,能不能也送去高塔里治疗?”
“你放心,我全部安排好了,给你做手术的人是陈妙西医生,她是a级哨兵,医术高明。”迟澍先一步抓住了戚洲的手,可是无论自己怎么捏,戚洲的手指都不能回应,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就是紧张,“你放心,会好的。”
“戚洲你好,我是陈妙西。”陈妙西走到病床前来,红头环蛇从她精致的耳环一侧探出头来,“我就是这次手术的主治医生,这是我的精神体,希望你不要害怕。”说着,那条拥有致命毒液的毒蛇顺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爬到了戚洲的胸口。蛇信子嘶嘶嘶地快速吞吐,圆形的眼睛也在注视着这个不能动弹的向导,当它张开嘴时,弯钩状的毒牙宣告了它的危险程度。
“把你的蛇收回去。”迟澍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了,面对高塔的人,他不应该这样,“戚戚没见过蛇,你会吓坏他,况且他现在还有伤。”
“是吗?那这就算见过了。”陈妙西笑着说,并没有将蛇收回,精神体反而更猖狂了,弓起脖子来俯视戚洲,“基地的巡航向导也不过如此嘛。”
戚洲闭上了眼睛,显然是累到不想开口。陈妙西显然不清楚自己的精神体是什么,一条毒蛇就想让自己害怕,也太无聊了,要不是现在自己受伤,七七也不能动了,蛇的下场只有在空中碎成两段。红色头尾的毒蛇最后盘踞在戚洲胸口,像是占领了地盘,趾高气扬,陈妙西转过身去:“把他的病床推上车,立刻送往高塔。”
“等一下。”迟澍立刻拦住她,“白沐川还没到,不是你们一起做手术吗?”
陈妙西仍旧下令:“他只是一个基地的医生,我可是高塔的研究员,迟澍,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向导就……”
“我看谁敢单独给他手术?”白沐川的人还没走过来,可是一只双尾羽的医生鸟率先冲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戚洲的肩头。它面前就是一条足以将它吞下的毒蛇,可是仍旧快速颤动翅膀,从肩头飞向了戚洲的正面,悬停在这条蛇的正前方。
蛇朝它吐出蛇信,它却不肯让步。
“白沐川……”陈妙西停住脚,“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吃了你的小鸟吧?”
“我当然不会这样想,你这样的女人,什么干不出来?”白沐川走到了戚洲的床边,“只不过,我是戚洲的主治医生,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伤员。如果你要想对他开刀,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好,咱们走着瞧。”陈妙西的眉梢动了动,但仍旧笑意不减,转身上了车。
等他上车后,迟澍走到了白沐川的身边。“白医生……”
“你放心吧,戚洲的手术我会全程盯紧。”白沐川看向他的左手,“你最近怎么样?左手有没有再疼?”
迟澍将脸偏过去,不愿意承认似的。“还会有感觉,但是无所谓了……”
白沐川便没再问,那是迟澍的一生之痛,第一次战役就失去了全部的哨兵还有左手,哪怕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迟澍的精神状况足以上战场,这个人一直处于崩溃边缘,处于一种很极端的清醒状态。伴随着精神的崩溃,还有幻肢疼痛。
当年他的机械手还是自己给安上去的。
“好了,这里不宜久留,手术后我们再聊。”白沐川握了下迟澍的手,再命令身后的哨兵将杨屿的病床一起推上了车。
迟澍看着受伤昏迷的杨屿,像是有些事想不明白,陷入了一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