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龄是问题,胡安比那位公主小,这种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男孩要是落进那位暴力公主手里……叶素理爷爷不禁有点为胡安的未来表示担忧。
西泽尔则是一个谜团,这个浑身只有黑白两色的男孩特别的安静,闷头进食,很少抬眼。这跟叶素理的情报不符,以叶素理的情报能力,当然知道西泽尔是甲胄骑士,这个国家里最危险的那种人。而且这男孩同时背负着国家英雄、锡兰毁灭者、叛国者、私生子等诸多身份,本该是个桀骜不驯之辈,但他看起来比哥哥和弟弟都要低调,甚至柔弱。
“聊了这么久,叶大使一定在心里观察吧?有没有看上我们家的某个男孩呢?”还是赫克托耳家长聊回了正题。
“婚姻是人生大事,哪里是吃顿饭就能决定的呢?”叶素理慢悠悠地说,“不如来个餐后游戏?”
“游戏?”赫克托耳家长一笑。
“我擅长一种占卜游戏,在东方是很常见的把戏,卜算人的命运,不知道在座的人有没有兴趣尝试?”叶素理环顾餐桌。
男孩们都脸色微变。
占卜在东方是寻常事,在西方则是禁忌之术,牧师神父并不占卜,预言未来的人往往是女巫。
那些被神遗弃的女人,藏身在肮脏小街上的地下室里,怀揣着水晶球,偷窥别人的人生。去占卜的人往往都是对自己充满困惑的人,总是不太体面。
叶素理从袖子里掏出了三枚赤金钱币。钱币是八角形状,正面是一尊男神,背面则是女神,都是人面蛇身,蛇尾越过钱币的边缘纠缠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伏羲金钱’么?”赫克托耳家长倒是认识这东西。
“是的,占卜中要用到这三枚伏羲金钱,每抛六次就是一‘卦’,每次占卜得到一句‘爻辞’,根据爻辞判断未来。”叶素理把三枚金钱放进老竹筒中,“哪位少爷想要试试?”
无人回答,男孩们齐刷刷地看向赫克托耳家长,家长不允许,谁也不敢接受这种危险的小游戏。
“餐后的小游戏,何必当真呢?路易吉,你为大家做个表率吧。”赫克托耳家长说。
大家长发话,路易吉当然要给面子,他接过竹筒,摇动之后撒在桌面上。
男孩们虽然有所忌惮,但还是被这个游戏吸引了,大家都看着那个小小的竹筒口,想要知道里面会流泻出什么样的命运。
赤金色的伏羲金钱在空中翻转,一连串的“叮叮”声后,金钱落定,叶素理瞥了一眼:“第一爻得‘少阴’,少爷请继续。”
路易吉连续掷了六次,叶素理随手画线,一共六道,有的中间断开,有的中间连续,断开为阴连续为阳,又有老阳少阳、老阴少阴之分。
“倒像是算术。”胡安对这种东方把戏兴致勃勃。
“说是算术也不错,东方的古人就是以阴阳计算整个世界的。”叶素理微笑,“路易吉少爷的本卦是‘坎为水’,但是按照我们东方的说法,水满则溢,至强必崩,因此老阳转少阴,老阴转少阳,这一转之后,路易吉少爷的变卦是‘泽风大过’。”
“那怎么解释呢?”赫克托耳家长问。
“路易吉少爷的卦象,爻辞是‘九三:栋桡,凶’,意思是说屋梁被压得弯曲了,是大凶之象。”叶素理说。
路易吉的脸色微变,他未必相信占卜,但这个东方使者的言辞未免也太过凶险了。
叶素理微微一笑:“路易吉少爷请安心听我说完,这句爻辞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凶相,但对你却未必。”
路易吉一愣。
“‘泽风大过’是君子大人的卦,所谓房梁,既是说屋梁,也指‘国之栋梁’。路易吉少爷是教皇长子,这一卦主殿下必得‘君子大人’之位,承国之重;路易吉少爷既然要承担国家的重量,有些压力也在所难免。”叶素理笑着解释。
“那么说来路易吉会成为我国未来的栋梁了?”赫克托耳家长说得云淡风轻。
“正是这个意思。”
路易吉的神色和缓下来,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还有哪位少爷愿意尝试?”叶素理问。
胡安伸手抓过了竹筒:“能占卜出我能不能成为国家英雄么?”
“我尽力而为,请连掷六次。”叶素理说。
金钱撒落桌面,卦象渐渐形成,叶素理记录之后思索了片刻。
“本卦‘乾为天’,变卦‘天泽履’,爻辞是‘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叶素理赞叹,“恭喜胡安少爷,本卦和变卦皆吉,是至阳至刚的卦象,少爷的根基极厚,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