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桥是背对着他的,哈萨克族的被子又厚又硬,他虚虚地抱着单桥,还以为单桥不知道。
在叶小船又一次将手伸出来时,单桥动了一下。
叶小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听单桥说:“睡不着?”
嘴快于脑,叶小船脱口而出:“有点冷……”
炉火熄灭之后,毡房里确实不如之前暖和,但并没有冷到睡不着的地步。
守边员们都不会将炉火烧到天亮,一是没有必要,二是炭火毕竟是炭火,一毡房的人都睡着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小船说完心跳都快了起来。
冷不冷,冷到什么程度,单桥就在他旁边,还能不知道?
他自觉说错了话,有装弱的嫌疑,便往离单桥远的方向退了一点。
单桥转过身来,支起身子,像是在俯视他。
高原上的毡房不比城市里的房间,城市里有各种光源,即便关了灯,还是有别的亮光从窗外照进来,不可能真的漆黑无光。可毡房一旦断电,周围就只有月光和星光,门帘和天窗一挡,里面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叶小船几乎屏住了呼吸。
须臾,单桥将被子抖开,“冷就过来。”
叶小船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
单桥已经拿起他的被子,将两张被子叠到了一起。
他立即钻到单桥的垫子上。
两张被子一压下来,顿时暖和了。
但更多的暖和却不是被子带来的,而是单桥的体温。
叶小船成年后第一次这么近地挨着单桥,心脏跳得飞快,好像即将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害怕单桥听到他那充斥着整个听觉的心跳,悄悄将身子往下挪,脸颊碰到单桥的肩膀时,已经灼热得不像样。
单桥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冷吗?”
叶小船摇摇头。
单桥整理叶小船背后的被子,手臂自然而然圈在了叶小船身上。
叶小船从未这般紧张过,想说话,又生怕情绪激动时口不择言。
“睡吧。”单桥说。
叶小船在攀上巅峰,又逐渐平复的心跳中睡着了,醒来时天窗已经打开,雪后干净的阳光倾泻而下。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正与单桥相拥而卧。
单桥搂着他,他在单桥怀里。
他处在下方,一动不敢动,一旦单桥醒来,他这场“梦”就结束了。
毡房外传来守边员们说话的声音,还有高亢嘹亮的歌声。
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边疆的人,好像总是那么快乐。
叶小船再三观察,确定单桥还在熟睡后,将脸沉了下去,轻轻吻在单桥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