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事和司机根本没关系,公司应当承担所有损失,还得给司机适当的补偿。
但城市越小,腌臜事就越多,不讲道理,谁背景硬谁说话。
叶小船也没打算跟这帮人讲道理,只想赶紧把事情了结,别给他哥惹麻烦。
前天来库塔接人的司机态度很差,放话说“你躲不了”,一副黑丨帮干架的架势,今天遇到的经理却和气得多,说这事主要责任不在叶小船,公司也不打算让叶小船赔什么。
叶小船有点诧异。
没记错的话这经理姓刘,仗着是老板的亲信,平时特别嚣张,逮着人就骂,耀武扬威,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屁点儿大的远城,混到刘经理这地步,确实也算不错了。
“上头几个老板商量过了,损失全部由公司承担,你还可以继续在我们这儿租车,不过……”刘经理面相丑陋,不笑时局促,一笑就狰狞,“这一趟的分成呢,我们就不跟你结算了。”
辛苦跑一趟,差点把命搭上去,却一分钱都捞不到。
叶小船心里冷笑了下。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来之前,叶小船以为公司会让自己赔偿大头损失,将来也没办法再租车。
以前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有个司机跑东线出了事故,刘经理硬要人赔偿公司的损失,那人赔不出,被打折了一条腿。
“你觉得没问题的话这事就这么结了。”刘经理干笑,“回去休息几天,想租车的话就来找我。”
叶小船一想就明白,这事能解决,是老板看了单桥的面子。
自己是单桥带人救回来的,如果真在力塔克森林里闹出了人命,死了四个外地人,老板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压不下去。而且“有海”在远城是名气第一的青旅,包车公司在旅游业挖金,就绕不过“有海”。
单桥也许跟老板打过招呼,也许没有,老板不傻,这人情必须得卖。
叶小船在路上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才想起早上出来得急,没吃早饭。
他突然很想见单桥,但见到了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说哥,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还是说哥,我要去南城了?
金岷海夜里的话根本没有打动他,什么见识世界之大,什么将来站在平等的位置审视这段感情。
他不在意世界有多大,他的眼界就这么狭窄。
世界很大,可能很美,但对他叶小船好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三个,现在仍对他好的只剩下单桥。
别的一切他都不关心,唯有单桥。
用暂时的离开来让单桥在意自己?最后将彼此的关系拉到平等的位置上?
不,他甚至不需要平等,他乐意去追逐、仰望单桥。
金岷海不懂,没有人懂。
他本来就扭曲偏执,更疯狂一些又有何妨?
想去南城,不是想长什么见识,不是想图什么发展,仅仅是不想再束缚单桥。
路边传来一阵吆喝,叶小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家新开的抄手铺。
远城的早点和西南风格迥异,多的是饼、粥、包子馒头,还有西南根本看不到的“十块钱自助餐”,抄手却十分罕见,叶小船印象里就没在远城见过抄手铺。
小时候,大石镇到处都是抄手铺,上小学时,龚彩从来不给他早饭钱,每天早上只让他吃一个馒头,他馋学校门口的抄手,玉霞往单桥兜里塞了十多块钱,让单桥带他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