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把我也给绑上,”母亲轻声说道,“哪怕我能解开葛丽泰身上的绳子,她那副样子哪儿也跑不了,我根本不打算逃跑。只要女儿还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这个小屋半步。”
心理医生有些迟疑。我从她的背影可以看出来,她在犹豫。然后她耸了耸肩,没再继续绑我的母亲。
“你真不该来这里的,”她低语道,“我是不会留下任何一个目击者的。”
做个了结。目击者。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警戒地尝试动了动身子,却感觉到绳子紧勒着我的手腕。
“你究竟想做什么?”
母亲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心理医生的肢体语言透着一种坚毅,她两只手结实地抓着斧头。我的双眼盯着母亲的脸,她的上嘴唇隐隐约约地冒出细小的汗珠。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然后,母亲慢慢地朝斧头的方向伸出手去。
“把它给我,”她说道,“趁你还没有做后悔的事以前,把它给我吧。”
她的语气节制而又极具权威,我再清楚不过了。听到这番话时,我不禁心里一颤。不要,妈妈,不要。别这么做。
“你不想这么做的,”母亲依旧循循善诱,“不是真心想的。”
“给我安静。”
心理医生转过身,挡在我的视线之前。我看不见母亲的脸了,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知道,你打心里是个聪明而讲道理的女人,只是正在气头上,怒不可遏。你知道你不能伤害葛丽泰,你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我无比害怕,心里开始大吼。医生下巴的一小块肌肉抽搐了一下。妈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闭嘴,然后给我坐好!”
但是母亲还是不依不饶。她站起身,和那个女人面对面,两人竟然一般高。
“让我来给你讲讲我的女儿。”
“我在警告你。”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知道葛丽泰的经历,也知道她的为人的话,你就绝不会去伤害她了。”
母亲的话语让我为之动容,我不再害怕。但这份感觉仅仅只维系了片刻。接着,那个医生提高了嗓门。她伸手一推,把我母亲推倒在地,她大声嘶吼,连我的耳朵都开始嗡嗡响。
“我知道。我知道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一个婊子,还是一个杀人犯!”
她旋即转过身,步伐快到连她的金色头发都像是挥舞的鞭子一般,在空气中抽打。她目眦欲裂,盯着我不放,手里扬起了斧头,二话不说,横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