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复仇之路的旅人,他们的生命早已不放在自己的心上,却无一例外地将伙伴的生命看得更重,一路走来,相互的扶持已是他们能够前行的最大动力。
尽管知道凶多吉少,清水颜仍是脸色大变,呆若木鸡地站着,肌肉绷紧得像是要僵化了。就这么傻了一样地站着,喉头发苦,他努力地翕动着嘴唇,始终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眼泪也被悲苦死死圈在眼眶之内,未能流出一滴。
胡不归猛地抱紧了他的身体,埋头大哭起来,“都是我没用啊。。。。。。我没有听甘姜姐姐的话,我不该去修习谷玄星辰的秘法啊。。。。。。”
清水颜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他头一次觉得安慰的话是这么软弱无力的,怀里女子的哭声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理智地思考下去。那扇门开着,浓烈的药味卷了出来,没有光,只有黑暗,像是深渊的最底层。
“蜉蝣和关雎的死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及时过去。”月夜慢慢走了过来,低声道:“要怪便怪我吧。”
胡不归勉强止了悲声,抽泣着说:“他们没死。。。。。。”
“。。。。。。”
清水颜振作了精神,柔声问道:“好好说,他们还活着么?”
胡不归赖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了下去,“可是他们的武功被废了,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给陈哥和甘姜姐姐报仇了。。。。。。”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悄无声息,清水颜搂紧了她软化无力的身体,知道连续三天的救治耗尽了她的心神。他回头牵出苦笑,“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条路还很长,你们都回不了头的。”
清水颜黯然点首,“可我们,绝不回头!”
“焰雉草?”相思月沉吟着,缓缓在小亭内踱起步来。
深秋的风在阳光里游荡,寒意不少,这魅灵只着了单薄的衣裙也不见冷,任由风儿将衣裙吹得贴体拂动,展现着曼妙的身姿。没有华丽的饰品,没有刻意的梳妆,连周遭的所有景物仿佛都成了她的衬托,伴随着她优雅而安静的步伐在天地间生起无尽的魅惑。
书岑暗恨不已,她是热烈勃发的花,始终也及不上这女子的天生妩媚,想及那夜在这女子手上吃的大亏,忍不住便想拔刀去毁她的容。可目下有事相求,她也只好强忍了下来,然而当她看到身边的傻小子的眼睛随着这来回踱步的女子在飘摇时,心头无名之火燃烧更烈。悄悄移到羽化的身后,书岑伸出魔爪,狠狠掐在他的背心处。羽化全神贯注相思月的美态,兼且武功全失,哪躲得开她愤怒的偷袭,只疼得泪水涟涟,“哎呀”一声叫出声来。
默羽静立旁边,眼神逡巡在碧水之上,心中满是思无邪发狂的狰狞影子,哪曾注意到别的事物。她在天山时心思简单,不知世间险恶,此次思无邪的变异让她手足无措,着实心烦气躁,若不是她自来养就了淡然的气质,此刻怕是早已抓狂多时了。听到羽化的惨叫,她便知道是书岑在搞名堂,可现在又哪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仍是盯了湖水发呆。
相思月的思路被羽化的惨叫打断,奇怪地回头看去,正见了一张哭泣的男儿脸,禁不住一阵疑惑。数百年的阅历,二十多年的人生,她从书岑愤懑的表情上知道了这个事件的原委,心里掠过一丝久违的触动,展颜笑了。
她这一笑,又让羽化好一阵眼花,忙低头垂目,退开两步,“嘿嘿”傻笑不住。
相思月笑过之后又回转了头,望空问道:“是你带他们来的吧?”
魅的声音平空冒出,“前辈,就当做好事吧,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相思月嗤笑一下,“你才活了两百多岁而已,好人坏人你能分得清?我提醒你一下,我们魅之一族,不可插手其他种族的事情。你可知道?以前便有过魅族帮人族的事情发生,后来那些魅被人族的秘道家给打散了意识。九州大陆上,人、羽、河洛、夸父、鲛和魅,只有人族和羽族的性情最难测度,而人族又是以战争在贯穿着他们整个的历史。你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劝你还是别去管他们为好。”
此话一出,羽化、书岑和默羽大感不自在。九州存在了多久已无可考证,但自从有了史官笔下的记录,万年千年下来,爆发的战争通常在人族和羽族的身上,除此之外只有河洛族有过一次大的分裂战争,那也得上溯到千年之前了。相思月轻描淡写的评论不是针对他们,可他们三人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种族历史而羞愧,一个个讷讷无言,不敢出声强辩。
“可是前辈不也凝出人族的身体吗?若是人族不好,为什么前辈还要这么做?”魅的声音大了起来,喷发着人族少年的疑惑。
“呵呵。”相思月再度轻笑起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哦。”
“。。。。。。”魅一阵气结,声音便小了许多,“再过一百年我就成年了。”
“。。。。。。”这次轮到羽化、书岑和默羽气结了。
“也罢,小鬼,你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要帮他们?别说什么好人还是坏人的话了。你已经存在了两百年,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相思月终是忍让了一步,可她的问题没有得到魅的回应,气氛忽的冷寂了。
良久之后,魅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前辈,我在找寻一个生存的目标,因为我不想再孤独下去。”
羽化、书岑和默羽愕然了,这时他们看到了相思月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