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太子嗅见少女身上淡雅香甜的气息,他喉头一耸,心头酥麻。
她一边系一边问:“我离宫已久,表哥怎能一眼认出我?”
“前年得过你的画像,虽与现在略有不同,但模子一样,方才我也只是侥幸一喊,并不敢十分确定。”
虽没有十分把握,八分是有的。
自她在翡明总宴夺元之后,世间多出一句俗语“临安有一人,倾国又倾城”,临安城只有一位倾城美人,除了他的表妹,不会再有别人。
太子低眸,视线自少女一双纤纤玉手掠过,她已为他系好玉牌,正要往后退。
太子情不自禁攫住令窈的手腕,力道不大,他面上薄淡的笑意正经严谨,仿佛这一举动并无暧昧之意,他道:“表妹呢?怎能一眼认出我?”
“年初的时候,表哥命人送来一副画像,画师功力深厚,表哥的模样气韵尽在画中。”令窈斜着脑袋,嘴角噙笑,扫视他:“表哥出现在此,竟像是画中人走出来似的。”
太子眸中笑意掩不住,轻扼住她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往下,试图像儿时那般牵她的手。
她尚在襁褓时,他就抱过她。那时她皱巴巴一张脸,丑得跟猴似的,他悄悄嫌弃过,抱她一下就不肯再抱第二下。
后来她长开了些,牙牙学语时已是水灵大眼樱桃小嘴,他这才肯主动逗她,教她唤“表哥”。
结果教了一年也没能让她唤“表哥”,一声声“舅舅”倒唤得奶声奶气。
当年丑不拉几的婴儿,如今已是琼姿花貌。他看她长大,却没能看她如何长成绝代风华的姿态。
太子颇为遗憾,指间动作毫不含糊,握住了令窈袖里的手便不再松开。
令窈一愣,目光看向他不知不觉搭过来的那只手,没有推开,只是悄声告诉他:“表哥,临安不比汴梁,民风颇为守旧。”
太子面色迟疑,思忖半刻后,不肯松开,道:“那我扶你上马车?你带我回郑府,可好?”
话音刚落,少年阴沉冷戾的声音砸下,透着忍无可忍的愤怒,一字一字道:“太子殿下。“
太子循声看去。
少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红袍少年相貌英俊,尊养高楼的气势咄咄逼人。
方才他就看到他了,跟在表妹身边,与她有说有笑,他以为是郑府的公子,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仔细一看,这才想起,眼前这张面熟的脸是谁。
权倾朝野的穆家,他家的嫡长子,几年前曾至东宫参宴。
太子还没来及出声,穆辰良已到跟前,将方才说了半句的问安道全:“幽州穆辰良,见过太子殿下。”
穆辰良说着话,站到太子与令窈中间,巧妙地将两人隔开。那双牵在一起的手,也自然而然被他给扯开。
他一身气派并不逊于太子,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像是觐见倒像是刺杀。
不明真相的侍卫们瞬间拔刀相向:“保护殿下。”
几十道刀尖向着穆辰良,穆辰良稳若泰山,将令窈护在身后。
令窈努努嘴,看向太子:“表哥。”
太子立刻吩咐侍卫们退下,同令窈道:“我教导无方,累表妹受惊了。”
隔了一座人墙说话,始终差了点什么。
太子想了想,绕过穆辰良,重新拉过令窈的手,同穆辰良道:“数年未见,穆郎相貌仪态更胜从前,孤年前与穆大相公相见,穆大相公提起穆郎,颇为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