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去阳观村警务室上任没多大关系,老徐一点不着急,又跟以前一样在社区卫生保健站跟陈医生抽烟聊天。
顾爷爷刚才只提到骆春军,但韩朝阳非常清楚他老人家说的不只是这一件事,举一反三想到很多,生怕忘了也跟师傅他老人家一样用小本子整理记录,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郑欣宜觉得很奇怪,放下保安公司的账本回头问:“韩大,陈洁说谢玲玲今天回东海,说宏亮真喜欢谢玲玲,又把工作辞了,要去东海,要给谢玲玲一个惊喜?”
“有这事。”
“你跟玲玲是同学,她走,你怎么不去送送?”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哪有时间,不过等会儿是要打个电话问问,问问她有没有上车。”
说起来感情多么多么好,好得跟亲兄妹一般,关键时刻竟然不闻不问。
郑欣宜觉得他这个师兄非常不称职,嘀咕道:“再忙一两个小时挤不出来,顾警长能不让你去?我看是重色轻友,有了黄会计就忘了老同学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懂不懂,再说我是真忙!”
“忙什么呢?”
“忙工作,接下来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要请阳观村的干部一起去见见乔显宏的母亲王巧兰和张秋燕的父母,安慰安慰,问问两边老人今后有什么打算。提前做做工作,省得乔显宏夫妇和孩子尸骨未寒,两边老人倒因为点财产反目成仇。”
“你这一说我发现这件事是很重要,王巧兰不能说没尽到做一个母亲的义务,但在农村、在村民眼里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好婆婆和好奶奶。乔家的叔伯兄弟和张家人肯定会想,你都已经改嫁了,跟这边已经没关系了,凭什么继承儿子儿媳的财产!”
郑欣宜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深以为然。
韩朝阳微微点点头,一边记录一边轻叹道:“命案是破了,对我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如果不处理好,不提前做通两边的工作,以后真的会很麻烦,一吵起来闹起来就打110,一打110我就要出警,清官难断家务事,说不定会左一趟右一趟,所以要想在前面,要把工作做在前面。”
“确实应该想在前面做在前面,”他越来越像顾爷爷了,郑欣宜越想越有意思,不无好奇地问:“还有呢?”
“在对待江小兰、江小芳和江二虎跟张贝贝争房产继承权这个问题上,我可能先入为主,可能太主观了。作为警察遇到事应该不偏不倚,不能因为她们做过一些不好不对的事就对她们不闻不问,矛盾已经激化到上法院打官司,对我们而言这是如假包换的治安隐患,下午要去她们家走访,要心平气和的跟她们谈谈。”
韩朝阳把小本子塞进包里,起身道:“还有李天正,好几天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工作;韦海成家一样要去,好日子不过,偏偏喜欢赌,被处理过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又是征地又是拆迁,村里人手里个个有钱,不盯紧他不知道会有多少村民跟他搞一块去。”
“不愧是最帅警察,韩大,我看你过不了多久就会跟顾警长一样成为群众最喜欢的警察。”
“什么最帅,什么最喜欢,我就是干好份内事。不扯了,先去阳观,有什么事打电话。”
“去吧。”
……
开上巡逻车,叫上老徐,赶到阳观村办公室已是上午10点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储支书、崔村长、常会计和林主任全在,韩朝阳跟社区网格员小程打了个招呼,夹着包跑上二楼,借这个宝贵机会跟村干部们谈成立治安联防队的事。
街道领导是因为治安联防队的事打过电话,但储支书对韩朝阳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涉及到钱他这个“空降”过来的村支书一样为难。
“朝阳,我们不是不重视外来人口管理,不是不重视村里的治安,也不是不支持你工作,主要是经费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
储支书回头看看崔村长,磕磕烟灰不缓不慢地说:“村里是有卫生费,楼下的门面房是能收到一点租金,但这些钱全有用途。要给清洁工开工资,村里的孤寡老人要赡养,贫困户特困户要救济。现在不比以前,村民精明着呢,个个盯着村里有多少钱,别指望跟以前一样从他们口袋里掏钱。”
堂堂的村委会居然被两万块钱难住了,崔主任同样觉得很没面子,苦笑着解释道:“现在不管搞什么建设,只要涉及到收钱就要‘一事一议’。昨天跟几个村民代表谈过,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人家说维护社会治安是公安的事,他们该交的全交过,凭什么再管他们收费。”
“我没说要收治安联防费。”
“不收治安联防费钱从哪儿来,你可能不知道,这栋楼当年是人家垫资帮着建的,租金一年才能收多少,只能一年还一点,村里这点收入全用来还账了。如果拖着不还,真会被人家告上法院。”
俗话说“官不修衙”,结果一个村委会居然花一百多万盖办公楼。
不过这不能怪他们,因为这栋楼是上一届村委会盖的。
韩朝阳越想越郁闷,苦着脸问:“这么说一点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