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们说炼丹需要清晨的露水,嘉靖就让宫女们清早为他去采露。采露工作非常辛苦,宫女们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在公元1542年发生宫女发动的“壬寅宫变”,差点将嘉靖活活勒死。可见嘉靖信奉这道术已经到了何等境地。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嘉靖皇帝对道士非常看重,经过亲自筛选,将他认为真正有道术的二十二名道士们任命为“天师”。两百来名任命为“法师”,奉旨冶炼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丹药。并赋予了他们极大的特权。
孟天楚当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等背景,掂了掂这玉牌:“这就是那天在知味观楼下。你亮出来把肖役长吓得直打哆嗦得那块腰牌?”
“是啊。”左佳音对孟天楚嬉皮笑脸的神情颇有些不满,“你知道吗?全国道士千千万,获钦命的只有‘天师,和‘法师,两种,全国有资格持有这‘天师,象牙玉牌的,只有二十二人而已,凭这‘天师,玉牌,不仅官府衙门。连东厂锦衣卫都要一体听命!否则,视为抗旨!”
“哈,这么厉害?抗旨要怎么处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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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哇!难怪那肖役长吓得屁滚尿流了!”孟天楚急忙收起嘻笑,将象牙玉牌还给了左佳音:“原来左姑娘是天师,左姑娘年纪轻轻的。也不是道姑,怎么就当上了天师呢?”
“靠鸦片!”左佳音神情有些得意,“我师父早年云游到南方。知道海外商人有一种叫阿芙蓉的药可以止痛,有奇效,当时我爹娘病痛难忍,我师父便长途跋涉到南方,从海外商人手里重金买了阿芙蓉地种子带回来种植,提炼了鸦片。我师父发现这鸦片有神奇的功效之后,经过长时间研究,配置了若干药物,最终练成了金丹,服用后可以让人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这句话让孟天楚想起了鸦片地另一个称呼“福寿膏”,皱眉道:“鸦片虽然能让人产生愉悦感,但对人体危害很大……”
左佳音叹息道:“是啊,这我也知道了,所以,这金丹炼成之后,除了进贡之外,我们没有赠送出售外传。”
“那就好,想必你们进贡的金丹得到了皇上地赏识吧?”
“是,我师父通过一位京城交好的天师引荐,将丹药进贡入宫。过没多久,皇上下旨封我师父和我为天师,定期进贡金丹。”
“那好啊,”孟天楚心想,既然只用这鸦片去毒害皇上,不至于危害民众,自己也不用管,瞧了一眼左佳音笑容里淡淡的哀愁,奇道:“左姑娘当了天师,连东厂都怕你三分,还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对金丹的控制,我现在才发现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用多了,会中毒死亡,用少了,达不到效果。我爹头痛病越来越厉害,我却不敢加大剂量,生怕中毒……”
孟天楚想到了那几具尸体:“所以你就拿别人来试药,对吧?”
左佳音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愿意的,是皇上地旨意。”
“什么意思?”
“皇上专门从死刑犯和重刑犯中,选出一些人,配给各个天师们,用来试药。确信没有问题之后,才能进贡给皇上。那些人都是皇上抽调来试药的。试药主要是我师父负责,我有心阻止,却也无能为力。”
听了这话,孟天楚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宽慰,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慌慌张张说道:“姑娘,不得了了,老爷昏死过去了!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快不行了!”
左佳音大惊失色,来不及和孟天楚打招呼,快步冲出了房门。孟天楚追出来叫道:“左姑娘,我也去探望一下令尊,行吗?”
左佳音感激一笑,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了不远处一座小院子。院子里满是丫鬟仆人,都是面露惊慌之色。
两人进了房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房屋。靠里一张大床,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正在啼哭,她身后站着一个女子,黑纱蒙面,也在抽泣。一个白眉毛白胡须老道坐在床边,神情凝重,不住地摇头。
左佳音快步走到床边,问那老道:“师父,我爹怎么样了?”
“剂量太大。怕是抵受不住,只怕熬不过今晚……”
两个女子哭声更响了。两边的丫环仆人们也跟着哭了起来。
孟天楚上前两步,瞅了一眼床上躺着地那枯瘦如柴昏昏沉睡的老人。想到刚才左佳音同意增加剂量,这才导致中毒,眼看情况危急,想也不想,急声道:“赶快进行催吐,将服下地药丸吐出来啊。”
那老道这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一个小伙子,白眉毛抖了两抖:“你是何人?”
左佳音忙道:“师父。这位是仁和县刑名师爷孟天楚,特来看望我爹的。”又对孟天楚介绍道:“孟爷,这位就是我师父金灵道长,那是我娘和我奶娘。”
孟天楚只是微笑点点头,顾不得客气,抢步上前。轻轻掀开左老爷子的眼帘,发现眼睛瞳孔已经缩小如针尖一般,用手掌在他眼前晃动。瞳孔几乎没有反应,说道:“老爷子药丸吃得太多,已经深度中毒,必须马上催吐!不然会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