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打开门,告诉他,台长和吴锋主任在谈话。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吴锋出来了,神情严肃,“奕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点点头。
吴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叮嘱秘书暂时不要过来打扰。
“坐!”他朝夏奕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坐在夏奕阳的对面,眉头拧了又拧。“一树早晨过来和我谈了,所以《晚间新闻》我们准备给你另换搭档,柯安怡调去国际部做主播,这个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我接受。”
“在这件事上,你处理得很好,没有让真相外泄,你保护了柯安怡,也保护了台里的声誉,台里对你非常赞赏。”吴锋看看他,突然叹了口气,“站在吴主任的角度,我很欣赏你、理解你,但是站在叶枫的吴叔叔角度,奕阳,我可能帮不了你。”
放在膝盖上的十指绞在了一起,他平视着吴锋,淡淡地笑了笑。
“晓岑现在根本不愿意听到和你有关的话。但你不要误会她,她并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也没有任何门第观念,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妈妈。你们还在广院读书时,她就知道边城了,了解他的一切,很喜欢他,我们说过等他和叶枫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没想到边向军会出事,即使这样,我们也只是想让叶枫离开北京一段时间,然后等事情过后,再把边城也调过去,晓岑舍不得边城受苦。我们都没算到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分手了。晓岑没说一句边城不好,她直叹气这孩子有担当。叶枫回国,应该是为边城。晓岑和一州心里面很欣慰,叶枫忘不了边城,两人能再在一起,真的是皆大欢喜。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扯上你,我不太清楚。奕阳,你和叶枫刚刚开始,趁什么都没发生,打住吧!”
“吴主任,”夏奕阳缓慢地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我听说苏书记是你的前女友,如果你能预知到以后的结果,你会在当初就停止对她的爱吗?你后悔过爱她吗?”
吴锋愣住。
“爱不是溪流,拿块石头一堵就堵住了。我爱叶枫是我的事,会有什么结果,我不去想,也不会去阻止,更不可能打住。如果真的没有结果,那我就尊重命运的安排,但是我不会后悔。”
“奕阳,你似乎不应该是这么认死理的人。”
“吴主任,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他站起身,恭敬地点了下头,开门而去,听到吴锋在身后重重叹息。
夏奕阳没有回自己办公室,直接推开江一树办公室的门。
“忙吗?”他问道。
“不算太忙,今天晚上的新闻不是我当班,有事?”江一树站起来。
“我晚上也不当班。陪我喝一杯去。”
“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环住江一树的肩,“什么都别问,把我灌醉就行,然后送我回家。”
61…见或不见(下)
小镇的一天结束得早。
天地间刚刚起了点暮色,街上就没有几个行人了,家家院门轻掩,微风从树梢间掠过,然后叶枫就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墙角小虫的啾啾声。
这种日子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叶枫的房间,除了电灯能感觉到科技的先进,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时光一下倒退了几十年。叶一州和宗医生的房间比她好些,有个十几寸的彩电能收看到央视的几台节目,但他们为了让她心理平衡,很少打开。偶然打开一次,她也没过去瞄过,她的隐形眼镜落在医院里了,现在的她等于是一个睁眼瞎子。
早晨和宗医生出门散步,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真是辜负了西塘古镇的风情。
脸已经完全消肿了,膝盖和背后的伤处也结了疤,受伤最严重的脖颈,淤血还没完会散去,她每天都把衬衫的领子竖起。叶一州给她买了顶草帽,帽沿很大,她出门时就会戴上。
她不是很想出门的,但宗医生坚持要她出去走走,至少每天三趟。西塘镇不大,绕一圈不过三十四分钟,走累了,就在路边吃一碗水豆腐,或看到茶社喝一杯茶。叶一州喜欢清香四溢的碧螺春。宗医生常点的是浓郁醇香的红茶,他说润喉舒畅,余味绵长厚重,令人沉迷。她只要带点苦涩味道的菊花茶,在炎热的夏天喝,心头别有一种清凉,只是喉间留有一丝菊花的苦涩,有如她现在的心境。
来西塘已经一周了,她也一周没和苏晓岑说话。
在北京的医院,苏晓岑说要带她回青台,她当时就拒绝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暂时不能做直播,但养伤不需要大老远地跑回青台。她对苏晓岑说,如果不放心她,她可以临时搬到吴锋叔叔的家中。
苏晓岑轻轻嗯了一声,她以为她同意了。没想到在下午输液时,苏晓岑找医生在药液中加了一针镇静剂,她睡得很沉,连个梦都没有,醒来时在北京开往青台的动车列车上。
她浑身都疼,那一刻,心也跟着被刺痛了。
“为什么这样做?”她问苏晓岑。
苏晓岑严厉地看着她,“我觉得你需要清醒清醒。”
“你这是绑架我吗?”她和夏奕阳约好晚上见的,现在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突然就失踪了。
“我这是对你负责,你现在完全被那个男人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