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幸运。”安格斯说。
他们坐在地上的一根树枝上,那只山羊已经走了。
“它是什么东西?”吉吉问。
“一只普卡,”安格斯说,“恐怕我给了你一个错误的忠告。”
“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那只是个笑话,‘别和山羊说话’,我倒没料到你会真的遇上它。”
“那我该和它讲话吗?”
“当然了,”安格斯说,“否则它可能认为你太粗鲁了。”
“要是你不回来,它会对我干什么?”
“不知道。”安格斯说,“不过那些普卡都具有神奇的魔力,它们是古老的生灵,比我们的历史还长。它们自称在世界开始前就存在了,有些甚至说是它们创造了世界。”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躺在树枝上,头枕着双手,“我该问问它时间泄漏的事情。”
吉吉叹了口气,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那你没在这附近发现什么吗?”他问。
“没有,”安格斯说,“什么也没有发现。”
吉吉环顾四周,树丛仍然使他害怕,他想尽快走出去,但安格斯闭上了双眼,好像在打盹。
“学会焦虑的第五课,”吉吉说,“不睡觉。”
“我没有睡觉,我们不睡觉。”安格斯说。
“你们不睡觉?”
“是的。”
“从不?”
“我们也没有‘从不’这个词,”安格斯说,“或者‘曾经’一词,也没有‘夜晚’一词。”他坐起身,看着天空,“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黑夜就要降临了,你的表几点了?”
吉吉看了看表,答道:“六点四十。”
“你来的时候是几点?”
“大概五点三十。”
“该死。”安格斯说着又站了起来,“越来越快了,吉吉,泄漏的速度正在加快。”
他拿起小提琴,开始在树林中穿行,不是朝小路走,而是向另一个方向,朝利迪家农场的高处走去。吉吉跟在他后面,问:“你怎么知道泄漏加快了?”
安格斯头也不回地回答:“当时间刚刚开始时,我们几乎没有注意,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它太慢了,我们无法观察。接着,人们开始议论说,太阳在移动。当然没人相信,因为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但它确实发生了,我们开始注意到不应该有影子的地方出现了影子。开始只有一点点,在街道上只有一点斑驳的影子,但后来这些影子越来越大,没有人可以否认它的存在,从那时起,它就一直在加速。”
“和我们的世界相比,还算是慢的。”吉吉说。
“但对我们来说还是太快了。问题之一在于我们不知道它是何时开始的,因为变化是慢慢发生的。如果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说,按你们的年代计算,也许能让我们找到泄漏的线索。”
“怎么找呢?”吉吉问。
脚下的石头满是苔藓,很滑,树下的矮灌木也越来越多。安格斯手忙脚乱地拨开榛子树、野草莓藤蔓和白蜡树枝。“你知道,”他说,“像地震、飓风、核爆炸这些东西都可能损坏时间之膜。我们已经检查过所有发生过大灾难的地方,不过,我们也许忽略了某个地方。”
“我觉得最近没有发生许多灾难。”吉吉说。
“我们不是在讨论最近的事情,”安格斯说,“泄漏在你出生前很久就开始了。”
“什么?”
“我们估计是五十到一百年前发生的。”
吉吉想弄明白安格斯的话,从安格斯在密林中行走的速度和着急的程度来看,他已经懂得如何焦虑了。
“你是说当你们的太阳从这儿,”他指着天空,“走到那儿,我们的世界里就过了一百年吗?”
“不,”安格斯说,“也许只是五十年。”
这消息让吉吉不安起来,到达这个世界后就产生的轻微的不安开始扩大为恐惧,可他还是不清楚究竟在恐惧什么。他知道有个重要的东西就在脑子边上,可就像《多德的第九号作品》一样,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儿?”他问。
他们终于来到了树林边缘。安格斯指着右边——老鹰崖尽头陡峭的悬崖,说:“到那儿去。我本来不想打扰他,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得去拜访我父亲。”
1。爱尔兰传说中善于变化、喜欢恶作剧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