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安格斯和吉吉也感到了变化,这是一种美妙的变化,就像刚生完了一场大病或刚接生完一个婴儿,或者重回久别的家园那样。不过,这一刻的喜悦马上被布莱恩发出的可怕而嘶哑的咆哮声冲淡了。吉吉急忙跑回洞里,安格斯紧跟在后面。
那只狗侧身躺在地下,呼吸急促。吉吉伸手摸摸它的肩膀,发现它的整个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
“噢,布莱恩,”他说,“你知道吗,是你拯救了特纳奥格,你可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
“它不会死的,”安格斯严肃地说,“现在没有这种可能了。”
可吉吉从小在农场长大,见过不少临死的动物。“我但愿你说得对,”他说,“可我看它就快不行了。”
“洞里出什么事了,吉吉?”
吉吉的注意力从狗身上转回来。“是神父,多尔蒂神父,”他举起笛子,“他用这个穿过了墙壁。”
“啊,”安格斯说,“这一切都是那老家伙干的?”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吉吉问。
“我遇到过他几次。”安格斯回答。
“在哪儿?”
“很多地方。”安格斯说,“他这一辈子都在两个世界之间跑来跑去,慢慢地了解了我们。实际上,他一直企图说服我们远离他的教区,他的世界。这本来该引起我的警觉的,看看他是不是会捣鬼,是不是在想办法把我们赶出去。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吉吉笑了:“不知道他对现在的爱尔兰又怎么看?要是他发现受了骗再跑回来,那就糟透了,你说他会再试试别的招儿吗?”
“不会的,”安格斯说,“我敢肯定他不会了。”
他转过身,开始向里面的房间爬去。
“你上哪儿?”吉吉问。
“我要去施点小魔法。”安格斯说完就从眼前消失了。
“你要去那边吗?”吉吉问。
安格斯没有回答。吉吉碰碰布莱恩的头,对它说:“也许我们该和他一块儿过去,你说呢?”
不过,安格斯好像并没有走远。很快,他就带着神父留下的蜡烛头回来了。“我们出去好吗?”他说。
他们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笨重的狗从密室里抬到外面。在阳光下,它看上去更糟糕了。
“我敢打赌它就快死了。”吉吉说。
“是的,”安格斯说,“但它不会死的。”
吉吉终于慢慢明白过来。“它的情况不会好转,也不会再恶化。”爱打瞌睡的玛吉曾这样说过。布莱恩的伤情恶化是因为时间漏进了特纳奥格,但是现在……
现在,泄漏停止了,一切都将维持现状。
“吉吉,”安格斯轻声说,“你明白了,是吗?布莱恩跑到密室去,不是因为多尔蒂神父在里面,它是一只狗,不知道我们在山谷里找什么。它跟着你是因为你是一个麻瓜,它以为你会带它找到一扇打开的时间之门,你却没有,所以它就自己找了一扇。动物们能感觉到时间之门的位置,尤其是那些像它那样往返于两个世界之间的动物,我想你们把这叫作本能。”
“可为什么呢?”吉吉问,“它怎么会想回那边去呢?”
安格斯抚摸着布莱恩身上缠结在一起的毛,说:“它到特纳奥格来是为了逃避死亡。我们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看得出它伤势严重,它总算及时地找到一扇时间之门,逃到这里来。虽然它在这里过得不舒服,但总比奄奄一息强,然后,时间就开始泄漏了。”
吉吉点点头:“时间一来,它的情况就更糟了。”
“不错。”安格斯说,“最后,对它来说生命已经无法承受,它不想再逃避死亡,它想回去迎接死亡的到来。”
布莱恩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颤抖起来,吉吉感到一阵愤怒。“我们可以救它的命,”他说,“只要你让我在它死之前把它带回去找个兽医就行了。”
“可你不能那样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吉吉不解地看着他。
“亲爱的吉吉,”他说,“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你一定还记得乌辛的遭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