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这么美丽的地方,离离不禁要羡呼——但是她随即想到,两个惊世骇俗的剑手,要在此地作一场生死斗。
一阵和风吹来,小黄花摇呀摆的,像给人吱嗝得笑起来,磨擦着茎上的小片绿叶,发出轻微的声音。
微风里还夹杂着农人铁锄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只田鼠,正从地洞上悄悄探出头来,眼珠儿骨溜溜转了一转,又折了个弯钻了回去,尾巴还露出一小截在土洞外。
和风也吹动了萧亮和冷血的衣襟。
就像田畴的微风拂动菜花一般自然,冷血拔出了剑。
二
冷血的剑一亮出来,神剑萧亮就往后退去。
冷血像一头豹子,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燃烧着斗志,他像铁矢一般弹了出去,可是萧亮却像凌波仙子,凭虚御风,像风不经意吹落了一朵落瓣,他飘上了本来齐胸高低密集散布的菜花顶上。
但一片花瓣都没有踩落。
他像一片轻绢,飘过花上,有时只在细细花茎上轻轻一沾。
冷血挺剑逼进,上身如破弦之矢,下盘却如履薄冰,同样不踏折一枝花茎。
神剑萧亮退。
冷血急进。
两人一进一退,已到了那棵枯木嫩枝前。
萧亮已退无可退,忽有剑光亮了一亮。
冷血低叱了一声:“着!”剑陡地递刺出去。
萧亮的身形,忽似娇柔的黄花遭风吹时跟邻近的别茎花叶绞在一起,但一弹就松开了,重新伸展娇笑招手一般,萧亮已到冷血的背后,就像菜花随风解了围一样轻巧自如。
冷血剑刺空。
原来萧亮所在,成了枯树。
冷血的剑正要刺入枯树之际,蓦然剑尖借力,在枯树头上点了一点。
这一点之力,使他的剑陡地反震,向后倒飞出去。
而他也倏地松手,再握时,握住了剑尖。
剑锷已倒撞在背后的人的身上。
背后的人是萧亮。
剑锷就抵在萧亮的胸口上。
萧亮原已贴近冷血背后,但冷血向前的剑尖刺击忽借力转成自后倒击,如果不是剑锷,早已刺入萧亮胸膛。
就算是剑锷,冷血如果发力,萧亮不死也得重伤。
三
萧亮笑了。
和风吹来,花茎就像展开千百朵笑容曳手招摇。
他说:“好剑法。你四十九剑里没这一招。”说罢他迎风打了两个哈啾,嘴里哼了一首歌,飘然而去。
冷血不知道那是一首什么歌,但那歌调就像这平野一般亲切,但又有几分江湖人落魄的哀凉。
他缓缓收了剑。
这时候,微风徐来,“格勒”一声,背后那一株嫩树,折倒下来。
冷血返身,看出折口处齐平,是一剑削断。
他低首把剑插回腰带,束了束腰带,迎着风低声说了一句话:“神剑萧亮,愿你开心。”
他望向一览无尽的菜花平野,那是多少农人的辛勤工作,汗水洒在泥上上的成长。只有辛劳者才有收获,他练剑的路途上也是一样。
所不同的只是,他练剑、杀人、除奸,农人耕耘、成长、收获;但也有例外的,像他遇着萧亮,不是他不杀萧亮,而是萧亮不杀他。
在他的剑尖藉力倒刺萧亮之前,萧亮已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