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们所有人都在咖啡馆。咖啡馆仍是挤得满满的。我们一边吃着虾,一边喝着啤酒。城里人山人海的,每条街道上都是人。从比亚里茨和圣塞巴斯蒂安来的大型汽车不断开来,停在广场周围。车上载着的是来看斗牛的人们。观光车也开来了。有一辆观光车里面有二十五个英国妇女。她们坐在大型的白色汽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圣日活动。跳舞的人都喝高了。今天是圣日活动的最后一天。
来参加节日活动的游人川流不息,但汽车和观光车边却围着一圈圈观光者。等车子下空了之后,游人便淹没在人群之中。你再也看不见他们,除了那些紧紧挤在一起,坐在一张桌子边,穿着黑色罩衫,外表古怪,穿着运动服的农民之外。参加圣日的人群甚至淹没了比亚里茨的英国人,所以如果不是从桌边经过,你是看不见他们的。街头的音乐一刻不停。锣鼓声仍然喧天地响着,笛声依旧。在咖啡馆内,人们或双手紧握桌子,或搭在彼此肩上,他们唱着扯着嗓子唱着歌。
“瞧,布蕾蒂来了。”比尔说。
我举目看去,正见她穿过广场上的人群,昂起头,踱着步,好像圣日活动是为了她而举办的,她感到这圣日又好玩,又有趣。
“哈罗,朋友们!”她说,“喂,我口渴了。”
“再来瓶啤酒。”比尔对服务生说。
“虾要吗?”
“科恩走了?”布蕾蒂问。
“是的,”比尔说,“他雇了一辆车走了。”
啤酒端来了。布蕾蒂举起玻璃酒杯,那只手抖了抖。她自己也发觉了,便笑了笑,俯下身子,长长地喝了一口。
“好酒。”
“非常好。”我说。我有点担心迈克。我想他定整夜未睡,一直在喝酒,但是看来他还能控制自己。
“杰克,我听说科恩把你打了。”布蕾蒂说。
“没有,只是把我撂倒了,就是如此。”
“哎,他狠狠地打了佩罗·罗麦洛一顿,”布蕾蒂说,“他可把他揍得够戗。”
“他现在还好吧?”
“他会好的。他没法走出房间。”
“挂彩了?”
“是的。他伤得很严重。我对他说,我想出来转转,同朋友们碰碰头。”
“他还要上场吗?”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你的小男友怎样了?”迈克问。他根本就没听布蕾蒂说话。“布蕾蒂钓上了个斗牛士,”他说,“他以前有个姓科恩的犹太男友,不过他表现不佳。”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迈克。”布蕾蒂站了起来。
“你的小男友还好吧?”
“好得很,”布蕾蒂说,“下午就可以看见他。”
“布蕾蒂钓上了个斗牛士,”迈克说,“一位帅气、可恶的斗牛士。”
“杰克,你想陪我走过去吗?我想和你谈谈。”
“给他讲讲你的斗牛士吧,”迈克说,“哎,让你的斗牛士见鬼去吧!”
他掀翻了桌子,所有的啤酒瓶和装着小虾的盘子掉了一地,一片狼藉。
“走吧,”布蕾蒂说,“让我们离开这儿。”
我们走在人群中,穿过广场,我说:“情况如何?”
“午饭之后,我见不着他,要等到斗牛赛开始。他的工作朋友来了,给他上装。他说,他们对我非常生气。”
布蕾蒂春风满面,脸上透出喜气。太阳出来了,天光大亮。
“我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似的,”布蕾蒂说,“杰克,你根本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