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道:“司马道子父子正陷于内外交困之局,莉湖联军封锁大江上游,下游的广陵则由居心叵测的刘牢之把持,远征军又如泥菩萨落水,随时遭没顶之祸。现在唯一能扭转整个形势的就是我们刘爷,不过一天刘爷未能击垮天师军,刘爷仍没法去理会建康的事。”
燕飞听得皱起眉头,道:“看来小裕的情况亦不乐观。如纯以实力论,他仍远及不上天师军,最大的问题是天师军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天师军不会扩展得这么快,每次反扑都如此猛烈,声势如此浩大。”
刘穆之拈须微笑道:“对付天师军必须采取安民之策,基本上民众的要求非常简单,不理谁来当皇帝,只要政局安稳,人人丰衣足食,谁愿冒死造反?刘爷真命天子的形象,早深入民心,只要能狠狠打一两场大胜仗,所占之地均施行安定人心的政策,当可拨乱反正。”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目注刘穆之,听他从容自若的说这一番话。
卓狂生讶道::垣简单的道理,为何我们偏想不到?”
红子春道:“道理虽然简单,如何实行却需有大智慧、大学问。”
慕容战道:“我们的疏忽是因习惯了边荒集的处事方式,一切凭武力解决,而我们亦没有团结上的困惑,人人晓得边荒集的利益在于其自由自在、公平竞争的法则,没遇上刘爷的问题。”
众人团团围着大圆桌而坐,分内外两重,挤得密密麻麻的,只是这个景况,已尽显荒人团结一致的精神。
王镇恶道:“刘爷至少有一个非常有利于击败天师军的因素,就是他乃北府兵众望所归的人、谢玄的继承者,只要他能好好利用自己的威望,北府兵将视他为南方唯一的救星,团结在他的旗帜下。”
庞义叹道:“可是桓玄在建康亦不乏支持者。说到底司马皂朝的政治,仍是高门大族的政治,高门大族只会支持来自高门大族的人,不肯接受像刘爷般出身低微者。刘牢之便是个好例子,虽然位高权重,却受到建康权贵的鄙视和排斥。”
刘穆之欣然道:“庞老板说得对,假如桓玄有以前安公般的政治手腕;谢玄般的纵横捭阖的谋略,南方之主的宝座,可肯定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任何一方面都及不上谢安或谢玄。又习染了高门大族纨挎子弟的风气,岂是能成大业之辈?”
费二撇拍腿道:“说得好!”
拓跋仪道:“我不是反对刘先生说的话,而是就事论事。刘裕现在难以分身,能否击败天师军仍属未知之数,如陷于苦战之局,只有坐看桓玄夺取建康的份儿。一旦让桓玄进占建康,登位成帝,刘裕欲反攻建康,将是难比登天的事。”
刘穆之看了坐在燕飞身旁的高彦一眼,道:“桓玄想站稳阵脚,谈何容易?他须解决的棘手难题将数不胜数。首先刘牢之绝不会甘心臣服,其次是建康高门大族中不服他者大有人在,第三则牵涉到聂天还,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红子春点头道:“对!老聂是老江湖,明白与桓玄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如让桓玄取代司马氏皇朝,将是他鸟尽弓藏的时刻。以老聂的性格,肯定会扯桓玄后腿。”
高彦容色转白,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各人均知高彦在担心小白雁,但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燕飞暗叹一口气,只有他清楚聂天还要应付的不只是桓玄,还有整个魔门的势力,即使以聂天还的能耐,仍随时有舟覆人亡之祸。
高彦道:“你们为何都不说话了?”
刘穆之叹道:“若我要对付聂天还,绝不会待至攻陷建康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高彦颤声道:“我要立即去见聂天还。”
卓狂生骂道:“才好了一段日子,又再发疯了。我们想到的事,聂天还怎会想不到?你是小狐狸,聂天还却是老狐狸,哪用你去担心他。更何况我们荒人与聂天还是敌而非友,你凭什么身分去见聂天还?”
高彦咬着嘴唇不作声,不过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他心中不服气。
卓狂生捧头道:“唉!我怕了你哩!就陪你去吧!”
众人想不到卓狂生屈服得这快,更是愕然,也为他们担心。际此聂天还随时来攻打寿阳的当儿,他们却要去见他,这算什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