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伸手探到棒槌的鼻子下面,浑浊的气息,从棒槌那两个鼻孔里面呼出,再看看不住起伏的棒槌的小肚子,刺头总算能够确定,至少棒槌只是昏迷,没有死掉。
带着点希望,刺头又重新的奔回枯木洞主身边,慢腾腾的将手伸了出去,一颗充满了希冀的心,却被枯木洞主毫无感觉的身体,像打掉了十八层地底,掉进了最冷最寒的地下河道里,变得冰凉一片。
“真的死了,师傅真的死了。”刺头有些麻木的心里,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隐约醒悟,大展神威,杀得敌人大败而走的枯木洞主,一定是催动了不能够想像的力量,造成身体难以负荷,以致支撑不下,就此死去。
“还有棒槌,对了,还有棒槌啊。”四下看看,空空荡荡,除了躲在地上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棒槌,再没有另外的人,枯木洞主好好的时候,刺头不觉得有什么的可贵,但当面临目前的局面,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基本断定死去后,刺头只觉得心里也和这屋子一样,飘在空中,没有着落。
到了这个时候,能够给刺头支撑,没有使得其失去理智,就只有还活着的棒槌了,刺头口中喃喃的念着,仿佛也有了一点明白的念头,将僵硬的师傅扛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放平,又回过来半拖半扯的将棒槌安顿好了,自己也坐到蒲团上面歇息。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刺头没有感觉坐息多长,有一种一闭眼后,天就亮了的意思,刺头身子一挺,站了起来。
“棒槌,棒槌,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下一刻,刺头已经扑到了棒槌的身边,高兴的扶着棒槌的肩膀嚷了起来,因为只转过头,就看到棒槌也睁开了眼睛,心里的欣喜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刺头,快跑,快些跑啊。”棒槌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听到刺头的叫声,先是一喜,随着就焦急的吼了起来,这声音是如此的仓惶,让刺头明白,棒槌的真心实意。
“稳稳,棒槌,没事了,敌人被师傅打败了,一死一逃。我们安全了。”强忍心中的痛楚,轻轻的安慰棒槌,刻意回避不去提躺倒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已经成为冰凉一块的枯木洞主。
“是真的啊,那太好我,我就知道师傅不是一般的厉害,怎么样,我有先见之明吧。”棒槌咧开嘴巴笑了起来,虽然觉得刺头的神情有些异样,但刺头浑身上下都完整无损,清楚的告诉棒槌,刺头的话都是真的。
一骨碌爬了起来,棒槌活动了几下胳膊,甩了甩腿,确定一切都正常之后,这下真正的放下心来,毕竟受了重重的一摔,能够撑住没有受伤太不容易,棒槌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师傅枯木洞主出手援救,并在最后的关头输入了真元为之疗伤,棒槌此刻能否站起来还是未知。
“师傅呢,怎么没有瞧见,没有大事情,师傅不会离开这个蒲团的啊。”终于还是注意到了屋子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棒槌的心思并非一般的灵巧,前后一联系,才问出这句话,脸上的颜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刺头,快说啊,师傅哪去了啊?”棒槌也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大力,一把揪住了刺头,掐得刺头的骨头都呻吟作响,扯着嗓子大叫。
“在那边。。。”只说了三个字,刺头就再也讲不下去,用力一挣,脱开棒槌的纠缠,也不去管棒槌是什么反应,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泪不可控制的滴哒下来。
差点被刺头推断在地,棒槌几个急步前冲,奔到另外那间屋子里面,一见屋就看到枯木洞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最担心的事情成了事实,脑子里一阵天眩地转,‘咕咚’一声栽倒。
过了许久,棒槌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爬到枯木洞主的身上,放声大哭,哭声凄惨无比,连坐在旁边守了许久的刺头,也被引动,再也抑制不住,默默的哭泣,变成嚎淘大哭。
两个人哭声震天,从白天哭到晚上,一整天不吃不喝,哭到最后,鲜血从两个人,四只眼睛里面滴落。
血落之后,就是声嘶,两个人相对而望,干嚎了半天,再也弄不出半点声音后,各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守着枯木洞主,就这样又坐了一晚。
“刺头,哭过就算,我们得好好商量下,如何安置师傅的后事。”还是棒槌多活了些年头,相比才做了一阵子妖怪的刺头,经验多了许多,虽然嗓子沙哑得厉害,而且疼痛无比,棒槌还是认真的提出意见。
“嗯,棒槌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刺头做妖怪不久,好歹也做了半辈子人,按照常理,死者最急于处理的,就是入土为安,由于不知道对待枯木洞主,也是否照这样办,刺头只有将这个问题交回到棒槌手中。
“好,那我们赶紧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够给师傅办理后事,虽说枯木洞里阴凉,但炎热的天气就快到了,师傅放在屋里久了可不行。”尽管两个人都知道师傅枯木洞主已经死去,但谁也不愿意把尸体这种用语加到枯木洞主的身上,两个人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师傅仍旧活着。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将平时认为难吃得要死的吃食,再视作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匆匆忙忙打发了五脏庙后,棒槌和刺头,按照往日商量事情的习惯,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空荡的蒲团,眼神莫名的一黯。
“作棺木,挖坑,你选哪个?”没有一点罗嗦话,棒槌很快的振作起来,张口便来。
“这附近,我还是不够熟悉,你出去伐树,我在这里给师傅挖个大坑。”刺头显然没有棒槌那样的自控能力,才一说话,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胡乱抹了一把,指着隔壁的屋子说道。
尽管没有明说,刺头也懂得,师傅枯木洞主死后,敌人又逃走了一个,这个枯木洞是绝对不能够再住下去,与其留给敌人来毁坏,不如用作师傅的坟墓,也算是两人的一番孝心。
刺头自问不如棒槌野外活动的能力,从前一阵子被白蛇逼得那种程度,居然还逃得回来就可以知道棒槌对于附近山川的熟悉,刺头自认为还有些力气,也见过一些埋死人的场面,就接下了挖坑做墓的事情。
点了点头,从屋子里翻出一把雪亮的斧头,棒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刺头心头一跳,道:“棒槌,不用出去找树,直接伐了洞外的大树算了。”
这话一出口,刺头又后悔了,果然,棒槌闻言,回头只说了一句,道:“师傅拿命保住的东西,你下得去手?”跟着就走了出去,脚步声音一点点远去。
‘是啊,师傅用命换来的大树,怎么能够亲手砍掉,即使这树注定保不定,也不能够葬送在自己等两人手中。’刺头只呆了一呆,找到一把枯木洞主用来挖药草的锄头,将蒲团踢开,一下接一下的挖了起来。
从来没有在枯木洞中取过土,刺头从挖第一锄头起,就知道这洞里的土,不是一般的硬,震得虎口处隐隐作疼不说,还只挖出一个非常小的浅坑,最多寸许高。
咬着牙齿,横下心,刺头当作没有看到那个浅得离谱的坑,又是一锄头接一锄头的下去,虎口震疼,不管,虎口开裂,不管,虎口流血,不管。
鲜血从锄头上面,顺着木把往地面一点点的渗透,地面上的浅坑,也在一点点的扩大,寸许的土坑,被挖深至尺许,强忍着难又言喻的痛苦,刺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用力,再用力,刺头暗暗念叨,浑然不顾双手上流出的鲜血,打湿了地面,只是重复着挥锄落锄的动作,终于‘咣’的一声,药锄头的前端再也受了这样强烈的撞击摧残,从中断开。
刺头哪里预料到这种情形,一个错位,身子摔到一边,强自支持的精神,顿时崩溃,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刺头感觉到额头上一阵阵的冰凉,冷得厉害,打了个激零,身子一弹,跳了起来,接着惨哼了一声,重重的落到地上,原来浑身上下,到处疼得厉害。
刺头伸手在额头摸了一把,真是有块冰粘在上面,再放眼看时,这才记起前面的事情,挖坑挖到后面不支倒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