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秦炽按了快门。
有画面被定格了。
裴宴时睁大眼睛抬起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都让你先别拍!”他鼓着脸颊,“你刚拍什么了?”
秦炽散漫道:“拍了景。”
裴宴时气得随手抓了把雪朝秦炽掷了过去:“胶卷这么珍贵,你个败家玩意儿,你住手!”
秦炽侧身避了下,雪在他脚边溅开。
他冲裴宴时说:“你快点堆,不是说三分钟么,两分半过去了,雪人一半都还没成。”
裴宴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同时再次郑重叮咛:“你别按快门了啊,你再费我胶卷,我跟你拼了。”
裴宴时平时就已经够闹腾了,费个胶卷不知道能给他的闹腾加码多少,秦炽不愿受那罪,就不捯饬相机了,后退几步,靠在了后面的栈道栏杆上。
闲着也是无聊,他瞅着前面草坡上来来回回刨雪又砌雪的那个人,抬手看了眼腕表,给裴宴时计时。
又一个两分半钟过去了,雪人的身子全了,还差个脑袋。裴宴时已经刨来了足够堆脑袋的雪,就是还不够滚圆。他像个苦心造诣的陶瓷手艺人给初具雏形的制品旋坯让其变得更加光洁规整一样,认认真真地用手搓揉着怀里的那个大雪团子。
秦炽刚要说话,裴宴时倒先开口了,他说:“秦炽,你去帮我找两根带杈的树枝,一会儿插在这个白胖子两边给它当胳膊。”
秦炽“嗯”了声,看着他通红的手背,问:“你手冷么?”
“不冷,我都要热死了。”
秦炽转身给他找树枝去了。
这湖的另一边就立着好几棵树,树叶早已飘零,枝丫却错综纠缠。
秦炽走过立于湖上的木栈道,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栾树前。他估摸着裴宴时堆的雪人大小,折了两节长度合适的树枝便往回走。
快到原处了,看见有个高个男生在和裴宴时说话,那男生染着一头闷青色的头发,一身亮面漆皮的蓝色羽绒服极是打眼,黑色束脚长裤下踏着一双同色踝靴,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塑料的杯壁上有晶莹水珠往下滚落。
秦炽走近,见那男生做了个把奶茶往裴宴时的方向递的动作。
与此同时,秦炽听见那男生说:“真的不要吗?热的。刚看你一直在堆雪人,想到你会冷,特意去买的。”
秦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还在想裴宴时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号朋友。
“树枝找来了。”秦炽出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裴宴时飞快转过身,那一瞬间,秦炽捕捉到了裴宴时脸上从未有过的,变幻莫测的神情。
他只觉得裴宴时那副神情有些参不透,似乎很是复杂,却也没有多想。
接着,他听到裴宴时对那个男生说了些婉拒类的话,男生叹了口气,瞧着挺受挫,最后踢着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那人走后,秦炽把树枝给到裴宴时,问他:“这人谁啊,找你做什么?”